有了縣試的教訓,府試放榜日,陳硯和周既白天不亮就帶上饅頭和水到府衙門口等著。
待到了才發覺隊伍已經排出去極遠,竟還有人連夜過來打地鋪。
陳硯見擠不進去,干脆帶著周既白回了客棧。
只要榜貼出來,他早晚也能知道自已究竟上沒上榜。
靜下心,就在客棧里畫畫。
這次府試花銷太大,要趕緊賺錢回一波血。
待到客棧的大堂吵鬧起來,陳硯就知道有看榜的人回來了。
他本沒在意,不曾想平興縣的士子們把他的房門圍了。
“那高修遠竟又是案首,這高家簡直權勢滔天!”
門口的平興縣士子義憤填膺。
陳硯就道:“許是他文章寫得好。”
他越平靜,那些士子就越憤怒。
“那文章華而不實,如何能與陳兄的文章相提并論。”
“你們二人的文章貼在一處,我們都為陳兄不值!”
眾士子各個面帶怒色。
府試放榜后,按慣例會將中者文章一并貼出。
案首高修遠的文章位于第一排正中間,第二名也只能排在第二排。
那些中了的士子們自認自已的文章極好,卻被高修遠那樣粗淺的文章壓著,心里自是不服氣。
落榜的士子們想發覺案首的文章還不如他們的,便更氣憤。
高修遠憑什么當案首?
再看第二名的陳硯,文章練達,字字入理,這才是好文章。
文人雖帶著滿腔意氣,卻也講究“藏”,總不能跳出來說案首的文章比不得自已的。
那就要選出一個表率,一個能證實高修遠這個案首當之有愧的表率。
陳硯就是最好的人選。
論文章,陳硯甩了高修遠幾條街。
論年齡,陳硯比高修遠更小,是公認的神童。
論氣節,高修遠更是無法與陳硯相提并論。
陳硯可是敢以毫無功名的“白身”與高家對上,實在是不畏強權的君子。
于是這平興縣的士子們一拍即合,圍到了陳硯門口。
陳硯可不傻。
案首是主考官王知府點的,他帶頭質疑,豈不是在得罪了高家之后,還要得罪東陽府的長官?
那他還怎么在平興縣混得下去。
陳硯笑道:“在下才疏學淺,能中府試已是僥幸,哪里敢奢求案首,各位仁兄皆是才能出眾之輩,可惜時運不濟。”
后面的話他并未說出口,眾人卻自動補全:遇上高修遠,這案首之位必輪不到他們。
文人本就自傲,若陳硯直接認下自已文章比眾人強,眾人必定對陳硯也不服。
如今陳硯把他們也一捧,讓得他們對陳硯的好感更甚。
一行人越發替陳硯不值。
瞧瞧陳硯,不足十歲就已經能寫得一手好文章,卻還如此謙遜,再看高修遠,德不配位,兩相對比,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眾人原本只是想將陳硯推出來與高修遠唱對臺戲,如今反倒更欣賞陳硯。
一番寒暄,陳硯終于將一眾人打發走。
當然也不忘煽風點火,讓眾士子對高家的怒火更甚。
關上門后,陳硯就去了周既白的屋子。
此時周既白正練字,楊夫子卷著一本泛黃的書冊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