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一改往日的忍讓,此刻他的氣勢節節攀升,威嚴的聲音響徹暖閣,嚇得百官肝膽欲裂。
“兵部尚書張朔,不遵其職,私自縱容我大梁朝炮船賣給逆賊,實與亂賊勾結,罪當立斬,不義之財盡數罰沒入國庫,張家其余人等,盡數發配戍邊!”
原本還在為仕途盡毀而悲切的張朔,此刻渾身發軟癱坐在地,整個人已仿佛沒了魂魄,渾身抖若篩糠。
其下半身官服漸漸被打濕,不久后地面出現一團黃色的液體,朝外蔓延而去。
一股難聞的氣味彌漫開來,卻是誰都無心多看一眼。
薛正帶來的錦衣衛里立刻有兩人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張朔的胳膊,將其如同麻布袋般拖走。
董燁此時汗如雨下,撐著地面的兩只胳膊軟得像面條,光是維持這姿勢,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當他聽到永安帝念出自已的名字時,耳朵便嗡嗡作響。
他極力想要聽清,可越努力,那“嗡嗡”聲便越大,仿佛往常在做夢時那般無能為力。
他忍不住咽了口水,莫名的,那嗡嗡聲消失了,也終于能聽清永安帝憤怒地對他的裁決:“仗一百,抄沒家業!”
這一瞬,董燁雙手已失去知覺,他面無血色,只能哆哆嗦嗦祈求:“圣上饒命!”
以他的身子骨,根本不可能扛得住一百杖。
他原以為自已已經做好了搏命的準備,可真到了生死之際,他才發覺自已怕死,更不想死。
他想活,他才五十多,還有大把好日子沒過完。
強烈的求生欲讓董燁顧不得額頭的疼痛,拼盡全力磕頭求饒。
依舊是兩名錦衣衛,直接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往暖閣外拖,昔日的三品大員,此時與死豬肉無甚區別。
很快,外面就響起了董燁凄慘的嚎叫,那聲音傳到暖閣內,更讓得百官面色煞白,汗如雨下。
一滴滴的汗落到地面上,仿佛要將整個暖閣給染濕。
董燁的哭喊聲漸漸弱下來,在打到三十杖時便徹底消失,可圣諭是一百杖,便是人死了,這一百杖也要打完。
待徹底打完,早已死去的董燁下半身已是血肉模糊。
濃烈的血腥氣飄蕩在皇宮上空,仿佛要為皇宮的巍峨增添肅殺之氣。
其余人等,一律杖十,卻未當場被發落。
錦衣衛打完,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太醫們立刻上前診治敷藥,確認無性命之憂,宮中內侍們便出宮去各家告知,讓各家派人來接。
如此,浩浩蕩蕩哭諫的百官被紛紛歸家。
地上的血污,自有內侍清理。
如此一番血腥場面,連見多識廣的焦志行、劉守仁兩位閣老都心驚不已。
劉守仁更是惶恐難安,呼出的氣燙得人中生疼。
午門外早亂成一團,暖閣內卻是死一般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永安帝終于緩緩開口:“兩位閣老可還有事要商議?”
這是要趕人了。
不過此刻的焦志行和劉守仁求之不得,趕緊告退。
出了暖閣,寒風一吹,兩人不禁打了個激靈。
焦志行感嘆:“我等都看錯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