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格麗項鏈……”
陸景喃喃地重復著這四個字,如同魔怔了一般。
那段被酒精和徐茜蠱惑而模糊的記憶,驟然變得清晰無比。
是了!
那次拍賣會,他確實拍下了那條翡翠項鏈,最初也確實是打算送給傅語聽當生日禮物的。
但徐茜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纏著他鬧了許久,哭哭啼啼地說自己也想要,說傅語聽什么都不缺,憑什么好東西都是她的……
他最后鬼迷心竅,竟然真的把翡翠項鏈給了徐茜,然后臨時隨便去專柜買了條寶格麗的項鏈敷衍傅語聽。
雖然也要十多萬,但價格是天差地別。
朋友那些話像把生銹的鈍刀,在他早已混亂不堪的腦海里反復切割,勾起無數被他刻意忽略或遺忘的碎片。
從前傅語聽心疼他應酬喝酒、總是提前備好溫水解酒藥的眼神;
從前無論多晚回家,總會有一盞燈為他亮著的等待;
那些在他身邊五年里,無聲滲透進他生活每一個角落的細碎卻溫暖的關懷……
從前在他身邊一直陪著他不問原因不問利益,只為來跟他在一起的傅語聽。
他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這些畫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清晰得讓他心頭發慌。
他忽然清晰地意識到,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將他視為全世界中心的女人,正在以一種他無法阻止的速度,徹底從他的生活里抽離和消失。
而這種消失帶來的,不是他曾經以為的解脫和輕松,而是一種空落落的不適應,甚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恐慌。
五年。
他好像真的……耽誤了她太多。
也習慣了她的太多。
胃部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大概是酒精和情緒雙重刺激下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身體,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以前這種時候,總有一雙溫暖的手會及時遞上溫水胃藥,會用不贊同卻又帶著心疼的語氣輕聲責備他……
鬼使神差地,他掏出了手機,手指顫抖著劃開屏幕,點開了通訊錄。
那個熟悉的名字。
傅語聽靜靜地躺在列表里。
他的指尖懸停在撥號鍵上方,猶豫了良久,屏幕的光映照出他掙扎而痛苦的臉。
打過去說什么?
道歉?
懺悔?
求她回來?
呵。
他現在又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場去打這個電話?
前男友?
傷害她至深的人?
還是那個有眼無珠為了個小三拋棄了珍寶的蠢貨?
巨大的諷刺和悔恨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最終頹然地放下了手機,屏幕暗下去,也仿佛掐滅了他最后一絲可笑的想法。
真是……可笑至極。
他猛地站起身,胃部的疼痛和心里的空蕩讓他急需用另一種更強烈的刺激來麻痹自己。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直接將里面剩余的烈酒倒進杯子里,液體因為他的手抖而灑出來不少。
他舉起酒杯,對著周圍面面相覷不敢說話的朋友們,聲音嘶啞而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瘋狂,強行打破了壓抑的氣氛:
“來!繼續喝!今晚……不醉不歸!”
說完,他再次仰頭,將杯中那灼燒感極強的液體一飲而盡。
胃更痛了。
可他現在更痛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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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酒店。
徐茜是在一陣劇烈的頭痛和惡心感中掙扎著醒來的。
映入眼簾的是酒店套房陌生的奢華天花板,鼻腔里充斥著濃重的煙味酒精和一種令人作嘔的屬于陌生男人的油膩氣味。
她猛地坐起身,絲絨被從身上滑落,帶來一陣涼意,也讓她看清了身旁還在酣睡的男人。
傅文城!
昨晚的記憶如同骯臟的潮水,猛地沖進她疼痛欲裂的大腦。
她記得自己接了那個神秘電話,上了那輛黑色轎車。
車窗搖下,她震驚地發現開車的人竟然是傅文城。
而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蘇欲竟然也坐在后座。
她完全搞不懂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會攪和在一起。
到了地方,是一個隱蔽的私人會所包廂。
蘇欲異常熱情地拉著她,不停地倒酒,傅文城也在旁邊附和,兩人一唱一和,說的全都是如何對付傅語聽,如何讓她身敗名裂,如何奪回屬于他們的一切。
她心里憋著對陸景的失望和對傅語聽的滔天恨意,酒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期間她不止一次地給陸景打電話,渴望得到一絲安慰,哪怕只是一句詢問,但回應她的只有無情的掛斷和最后的關機提示音。
越是這樣,她喝得越兇,恨意也越濃……
后來的事情,就變得模糊而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