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陸景這句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捅進了陸燁最不可告人的痛處。
陸燁猛地瞪大眼,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又猛地漲紅,額角青筋暴起,一口氣沒順過來,劇烈地咳嗽起來,手指顫抖地指著陸景:
“你!你這個逆子!你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嗎?!”
陸景卻像是豁出去了,他不再看父親那副被戳中痛處的狼狽模樣,徑自走到沙發邊,姿態甚至帶著點破罐破摔的慵懶,坐了下來,語氣平靜卻更顯刻毒:
“難道我說錯了嗎?”
他抬眼,目光冰冷地直視著父親:
“你不是為了那個求而不得的女人,連相濡以沫多年的母親都可以冷落、可以辜負嗎?呵呵呵……”
他低笑起來,笑聲里滿是蒼涼和諷刺:
“我們父子,半斤八兩,誰又比誰高貴?”
樓上的走廊陰影處,拍賣會結束后被薄行洲帶回老宅的傅語聽,他們剛好在他們之前回家,恰好將樓下客廳里這場父子反目的激烈沖突聽了個一清二楚。
傅語聽下意識地捂住了嘴,漂亮的眼睛因為聽到這驚人的家族秘辛而睜得圓圓的,里面閃爍著難以置信和一絲壓抑不住的吃瓜興奮。
這信息量也太大了!
而她身后的薄行洲,原本只是慵懶地倚著欄桿,聽著樓下那場鬧劇,眼神淡漠。
但當陸景嘶吼出那句“惦記別人的老婆”,他攬著傅語聽的手臂幾不可查地微微收緊,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其復雜晦暗的光芒。
此時陸燁只覺得一股腥甜的鐵銹味猛地涌上喉嚨,眼前一陣發黑,指著陸景的手指劇烈顫抖,卻一個字也罵不出來了。
“你……!你……”
他氣息急促,身體晃了晃,最終無力地跌坐回身后的沙發里,臉色灰敗,仿佛一瞬間被抽干了所有精氣神。
陸景看著父親這副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很快被更堅定的冰冷所取代。
他一步步走到沙發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瞬間蒼老了許多的父親,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父親,你老了,也該退休,好好休息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這間充滿了陳舊權勢味道的客廳,意有所指地補充道:
“畢竟,我媽……還在等著你呢。”
這句看似提醒實則諷刺的話,成了壓垮陸燁的最后一擊。
他猛地睜大眼睛,胸口劇烈起伏,一口氣沒上來,眼睛一翻,竟直接氣暈了過去,腦袋歪倒在一旁。
陸景站在原地,冷眼看著昏迷不醒的父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和陸燁都以為這偌大的老宅里此刻只有他們父子二人,全然不知樓上還有兩位“聽眾”。
他沒有絲毫慌亂,漠然地拿出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語氣平靜地報了地址和情況,仿佛在處理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公事。
掛斷電話后,他甚至沒有多看沙發上的父親一眼,徑直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陸家老宅的大門,身影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引擎的轟鳴聲響起,很快遠去。
老宅一樓客廳里,只剩下水晶燈冰冷的光輝籠罩著昏迷的陸燁,以及一地狼藉和死寂。
隨后救護車的紅藍燈光透過老宅的窗戶,在室內投下晃動的光影,伴隨著醫護人員急促卻不失專業的腳步聲和低聲交流。
傅語聽站在二樓的陰影里,冷眼看著樓下醫護人員對昏迷的陸燁進行初步檢查和搬上擔架。
她唇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陸景在陸燁面前時常顯得壓抑的男人,今天居然敢如此忤逆他老子,甚至直接把人給氣暈了?
倒是讓她刮目相看,雖然手段依舊難看。
她轉頭,驀地發現他周身的氣息有些不對。他同樣看著樓下,但眼神卻并非看戲的玩味或冷漠,而是一種深沉的憂傷和遺憾,與他平日里的冷峻疏離截然不同。
傅語聽微微一怔,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薄行洲的目光從樓下收回。
“走吧。”
薄行洲收斂了情緒,恢復平靜,對她說道。
傅語聽心中疑惑更甚。
坐進車里,氣氛有些沉默。
薄行洲發動車子,側過頭看她,語氣緩和了些:
“帶你去吃飯。”
車子沒有駛向任何高級餐廳,而是拐進了一條她有些熟悉的充滿煙火氣的巷子。
當車子在那家記憶中的小院門口停下,看到張叔張嬸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門口翹首以盼時,傅語聽的心輕輕動了一下。
薄行洲率先下車,快步走過去,對著兩位老人用手比劃著,眉頭微蹙,似乎在說:
不是說了不用等我們嗎?天氣冷,快進去。
張叔張嬸臉上洋溢著淳樸溫暖的笑容,也熟練地用手語回應著他:
沒事,沒事,我們等你們,不冷。
他們的目光越過薄行洲,看到他身后下車的傅語聽,笑容更加慈祥燦爛,也朝她比劃著歡迎的手勢。
傅語聽心中暖流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