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似霜,清冷寂靜,黃府的大門處,兩道身影扒著門縫朝外看著,前面一道身影拼命朝前擠著,后方的人有些惱火。
“郎君郎君,火把、火把,有官差來了。”
“哎呀,張都頭真是粗暴,竟然撞門而入。”
“把人分散那么開做甚,一起沖進去啊!”
“哎,郎君……”
啪――
一個大耳貼子從后方狠狠扇在管家脖頸上,黃文炳神色不善的看著神情異常亢奮的管家,拿手指著他:“閉嘴,你這蠢才吵吵個甚!別擋著我看戲。”
管家打了個寒顫,適才看熱鬧的時候有些放飛自我,竟然一時忽略了自家郎君,連忙退了一步讓開,黃文炳上前,順著門縫朝外看了眼,又退了回來,人都進去了,只能看著守在外面的人,頓時沒了興致,回過身看著管家站在那頓時心氣兒不順,抬手又是一下。
啪――
“站哪兒不好,非站這里當石像,是不是這兩日沒打你,你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滾開!”黃文炳瞪著對方,嘴里面罵著:“都是讓人不順心的東西。”
管家兩只手,一只捂著后脖頸,一只捂著臉頰,耳中嗡嗡的響,連忙退到一旁,也不敢露出委屈的表情,生怕又是一巴掌呼過來。
黃文炳氣哼哼的負手朝著屋內走,方才走過一扇拱門,耳中好似聽到什么,猛的站住了腳,那管家正雙手捂著傷處,只他一直注意著前方自家郎君,頓時剎住腳步,頗為驚慌的看著前方的黃蜂刺。
微微轉頭,黃文炳遲疑一下開口問了句:“你……聽沒聽到慘叫聲?”
老子現在耳中嗡嗡作響!聽個鬼的慘叫!
暗自嘀咕一句,管家心中有些不爽利,任誰被打了兩耳光都是如此,只他卻不敢露出不滿神色,小心翼翼的道:“小的并未聽到什么,許是郎君聽錯了?”
“是嗎……”
黃文炳呢喃一聲,歪歪頭,駐足仔細聽了下,風聲嗚咽,好似有聲音又好似沒有,鼻子中哼了一聲,又抬腳繼續走動,將要進入正屋臥房,口中吩咐道:“端些蜜汁水來,渴的利害,再讓廚房明早準備些爽口的食物,總是吃油餅有些膩,對了,再去燒些熱湯,我要燙腳。”
“是,小的馬上來。”
管家連忙應了一聲,連忙小跑著去往廚房。
那黃文炳卻站在原地,兩眼看著管家消失的方向,又望望對面楊家的方位,總覺得心驚肉跳,隱隱有種需逃離此處的感覺。
不對!那楊秀才未曾聽聞以武藝見長,家中又盡是婦孺,他等去了三十余人,此時該是抓著前來稟報了。
就算人跑了沒抓到,那個粗人也該曉事主動前來告知才對,此時卻沒人來,定是出了變故……
不好!恐是有變故!
這黃蜂刺臉色一變,也不去通知別人,一個轉身急匆匆從后院門處跑了出去。
……
楊家。
李助聽聞呂布發話,抬手一劍將張都頭刺死,后方楊氏的驚叫聲中,手腕一翻、一甩,一溜血跡潑到地上,也不將劍還鞘,就這般提著劍跟上呂布朝外走去,后方余呈、二張拎著樸刀急忙跟上。
扈三娘背著雙刀,看眼正走出大門的呂布,轉頭看看站在楊氏身邊,正一臉擔憂的楊再興,隨手拔出一把單刀遞過去:“拿著這個,好生守護你父母。”
又對著楊氏道:“楊家姐姐,還望快些收拾,一會兒郎君辦完事,定是要離開的,恁二位收拾些細軟,同我等一起吧。”
說罷,瞥了眼低頭不語的楊民為,轉身匆匆朝著呂布追去。
“相公,怎生是好?”楊氏胳膊疼痛,單手捂著,看看院中一地的死人:“”
“收拾下東西吧,帶上必備的銀錢。”楊邦v伸手摸摸小人兒的腦袋,苦笑一聲:“這里卻是呆不住了。”
看看滿地的死尸,又嘆了口氣。
“晰稷兄長,這都是小弟的錯。”有些消沉的聲音從后方傳來,楊氏夫婦急忙尋聲看去,卻見自家族弟正低頭站在光線陰暗處:“若是小弟沒起念頭來見恁,當是沒有今番之事,果然我早該在活祭中死掉,死掉就不……”
“放屁!”粗鄙的詞匯從男子口中喊出,聽的一旁楊氏與楊再興一愣,驚訝的看著平日文雅的讀書人。
“你能活命,說明你命不該死,你來看我則是顧著你我兄弟情誼,何錯之有?”大步走過去,一巴掌拍在對面兄弟肩上:“這世間總有見不得人好的小人,你我就算全無半點過錯,他也總想著背后中傷于你,到時你還要怪自己礙著他眼不成?”
看著對面臉色漸緩的族弟,一把拉著人胳膊道:“來,你嫂嫂胳膊傷了,且來幫為兄收拾東西,免得讓我被人害死在此。”
“……是。”
做族兄的點點頭,攬著人朝屋內走去:“之前問你不說,此時該是告訴為兄,你那哥哥是何人了吧?”
“嗯……”
……
也就是那邊兄弟正在說話之間,這處巷道不期然又爆出一聲巨響。
轟――
一聲巨響,大門分左右大開,呂布收回踹出去的大腳,邁過門檻,當先進了這大門,余呈趕忙一拎樸刀率先大步上前,主動做起先鋒探路的職責。
呂布不慌不忙的負手在后跟著進去,一旁守門的下人聽到響聲,披著衣服從屋中探出頭來,被余呈一刀梟首,人頭落地骨碌碌滾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