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綿的篝火照亮軍營,持槍帶刀的遼軍士卒踏著步子走過道路,整個營中飄著一股煙火氣,只是靠近東邊的營區內的方位有草藥的味道傳出,陣陣呻吟聲讓路過的士卒面色不是很好看。
中軍大帳斜對著的軍帳,燈火輕搖,十數根蠟燭豎在銅鏡之前,照亮整個空間,靠近門口站著的耶律得重眉頭皺起,神色嚴肅。
當啷――
箭簇扔入鐵盤,隨后一股濃郁的藥香隨著軍醫打開的瓷瓶飄了出來,白凈的手握著瓶口朝下方的創口倒出粉末。
“啊――嘶……”
一聲疼痛的叫聲從躺在床上的身影發出,肌肉虬結的身子上布滿一層油亮的細汗,隨后有白布裹在傷處。
后方,帳簾突然被人掀開,兩顆髡頭的腦袋探進來觀瞧,站在門口的耶律得重感覺有異,回頭一看,正見著自家未出征的兩個兒子正伸長脖子向里面瞧。
“出去!”
氣不打一處來的王爺當即一個腦袋賞了一個腦瓜崩兒,“哎呦!”的痛叫聲中,三子和幺子縮回帳外。
“好了。”
手腳麻利的將東西收起,站起來的隨軍郎中好似什么也沒聽見一般,沖著耶律得重施了一禮:“二位小王爺并無大礙,只宗電殿下傷了筋骨,小的已用上好藥膏敷之,每日換藥三次,一月后每日一次,三個月后改為每兩日一次,半年之期一過,保管無恙,至于箭傷更是不妨事,每日換一次藥就行,直至完好就可停下。”
“啊?!那俺不是上不了戰場報仇了?”
失望的話語從吊著胳膊的身影口中發出,耶律得重都沒答理他,神色放松,沖著隨軍郎中點點頭:“如此就好,辛苦郎中了。”
那人連忙躬身低頭:“為王爺做事應該的。”
耶律得重笑了一下:“今日軍中傷員較多,你且去做事吧,來人!”
兩個侍衛掀開簾子抱拳:“王爺。”
“取一錠銀子給郎中做為賞賜,另帶他去傷病營。”
軍醫連忙搖手:“王爺,此乃份內之事,當不得謝。”
耶律得重一揮手:“本王說賞你拿著就是,明日再過來替我兒換藥。”
“應該的、應該的。”軍醫慌忙彎腰,隨后醒悟:“多謝王爺賞賜。”
“下去吧。”
“小的告退。”
耶律得重往前走了兩步,也不管身后躬身行禮的軍醫,走到一邊坐下,帳簾放下又掀開,耶律宗雷、宗霖兩人嬉笑著走了進來,瞥眼看看兩個兒子,又對著坐在行軍床上裹著傷的兩人哼了一聲:“平日讓你等多習練武藝,你四個常說自己本事已高,今日怎樣?都啞巴了?”
老幺宗霖在后頻頻點頭:“就是就是,大哥、二哥要多加反省。”
耶律宗云、宗電氣的狠狠瞪一眼這憨子。
做父親的聽著橫眼看去,一指自家幺子,又一指角落空地:“四郎你去那邊跪著。”
“啊……?”拖著長音的耶律宗霖看下角落,又看看不怒自威的自家老爹,“哦。”了一聲,走過去,噗通跪倒。
“噗――”宗云、宗電差點兒樂出聲,連忙用手捂上嘴,就是次子抬手的時候牽動傷處,疼的臉上肌肉一抽。
“笑!還有臉笑?!”耶律得重瞪他二人一眼,這倆連忙收斂了表情,做沉痛狀,做父親的無奈,氣哼哼的拍下腿:“等你二人傷好后再好生操練你等,現在說說吧,是怎生傷的?”
耶律宗雷看向相視的兄弟,耶律宗云吸口氣,轉頭看向父親先開口:“爹,俺本想和賊軍騎兵戰時斬了對方領頭的那個使雙槍的,只是沒想到這廝本事挺強,俺和他打了一陣,戰他不下,反是被他陣中一人偷襲得手。”
指了指小臂上的白巾:“那廝本來想射俺咽喉的,被俺用手擋著了,不然……”
耶律得重翻個白眼,氣哼哼道:“你兵馬多于他,就算不善硬打硬沖,也該想法子消耗他才是,怎地上頭與他浪戰?俺看你也是該。”
耶律宗云摸著腦袋,訕訕然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