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下,自辰州至曷蘇館一帶的官道上,旌旗在風里卷動著,一支二百余人的隊伍緩緩向東行進,隊列說不上齊整,精神卻是極好,戰馬走動之間,士兵多有談笑,也有人在唱著歌。
“這次去往那邊不是為了打斗,一切以和為貴,當然,若是要打也不需手下留情,這些人普遍都是吃硬不吃軟,說不通的時候,用拳頭交流是最簡單的。”
“安司馬年紀輕輕武藝卻高,正是這次合適人選,若是發生爭斗,以政這個身子骨是幫不上忙,一切都要靠安司馬了。”
說話的王政聲音恬淡冷靜,帶著一點點灑脫的感覺……
如果臉上沒有一個拳頭印記的話。
“……軍師說了這么多,就沒個道歉?”
安仁美斜眼看了過去,讓王政心口一跳,接著打個哈哈,在馬上雙手合十:“我這不是適才睡迷糊了,大帳中卻是有些孟浪了,抱歉。”
“哼――軍師知道就好。”安仁美沒好氣的看他一眼,隨即將目光放去前方道路上。
他自覺這是正常動作,看在他人眼里卻是一個美女在翻白眼兒,順帶嬌憨的發個小脾氣。
要命……
王政心里面叫了一句,神色有些不自然,這幾日為了籌備糧草跑來跑去,又馬不停蹄的南下,身子著實撐不住了,這才在軍營中睡了,醒來迷迷糊糊的跑去大帳,見著里面有個“美人兒”穿著軍裝等著,他平日里本就是個浪子,思緒又一時沒能恢復正常水準,見狀不由上前一把握住“美人兒”的手摸了兩下。
代價就是臉上的一個拳印,以及腫起的臉頰。
這么好看一人怎么就是男的?
目光再次掃視了安仁美一下,王政心中有些遺憾,忍不住搖了搖頭。
“軍師在看什么?”安仁美眼睛看去旁邊,握著韁繩的手握緊,白皙的手背上暴起幾條青筋。
“哈哈哈,什么也沒有。”王政仰天哈哈一笑,伸手朝前一指:“咱們還是快些向前吧,咱們都騎著馬,最少也要走上三十里路才行,不然如今情勢下,說不得就太晚了些。”
安仁美雖是知道這家伙在刻意岔開話題,但也明白對方擔憂的有些道理,當下點點頭,喝了一聲,一眾騎兵隨即撒開腿向著南邊飛馳而去。
……
有人南下,有人北上。
車輪在沙土路上碾過,已被日光烤干的道路上揚起陣陣黃土,大批的民夫被征召北上,轅車正不斷從這原遼東治所、各處倉庫、工坊不斷匯聚,穿著軍裝的士卒走在前面,高舉的旗幟被風刮動,順著風在空中飄蕩不停。
“要打仗了。”
魏定國騎著自己的赤火胭脂馬,雙手虛握著韁繩,在宋軍中常穿的絳紅袍脫了下來,換成一領外紅內白的披風系在身上,轉頭看向身旁的老搭檔:“這次該是能撈著上陣了吧?”
“應該能了,不然何必將你我調去前線。”旁邊,騎著黑色戰馬的單廷帶著興奮的笑容,他以往那身烏油鎧甲與黑桿黑櫻槍都交給旁邊的親衛拿著,只是披著外黑內白的披風,與身旁的友人相映成趣:“老子早就等著這一日了。”
魏定國轉頭看看身周穿著黑紅兩色衣甲的身影,嘿嘿笑了一下:“若不是那些鐵匠一直沒找到正確的冶煉方式,如何會耽誤這些時日,早就讓你我上陣了。”
“所以這些民間匠人當真沒甚用處,若不是還能打造刀劍,老子真想一刀劈了他們。”
“你這是也染上山賊性子了。”
魏定國指著身旁的人哈哈大笑,單廷臉色僵了一下,隨即脖子一仰,兀自嘴硬:“老子本就上梁山待過,山賊就山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