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日光照著人的影子,下工時分的點兒,街道上還是十分熱鬧,有滿身是汗的漢子掂量著銅錢放入懷中,走去街上,想著去買些肉食蔬菜,剩下的錢正好夠沽一壺酒回家喝,全然沒覺著城內正暗流洶涌,而在城外,騎著戰馬的騎士,三五人一隊,瘋狂打著戰馬跑出軍營。
“卞祥、蕭海里那邊的出發了,奚勝、袁朗的也走了,各軍州的守將、官員也都有……”馬靈對著紙張清點著,抬起頭喊了一聲:“喬長史與吳從事中郎的信呢?”
“有有有――”副將成珠那海跑過來:“將軍恁忘了,這二位由李主簿負責,我等就是負責聯絡軍中眾將就成。”
“呼――”拿著毛筆劃去紙上的姓名,一把塞給成珠那海,馬靈嘿嘿一笑:“這般說就不差甚了,你去通知軍師與主簿,就說快馬已經出發,遠的十日,近的三五日就能收到。”
“是。”
這番將應了一聲,連忙跑出去,騎上戰馬就向城內跑去。
馬蹄起落,拉起塵土。
天光隨著時間在走,已經到了晚膳的時間,騎著戰馬的前遼將到了李助的房子前,正看著扈成與宿良兩人告辭出來,見了他拱拱手就離去,這人下了戰馬,快步朝著要關門的下人喊:“等等,俺是軍中之人,有事找主簿商議。”
關門的人今日已經見著不少人進出,聞停住手,成珠那海不敢怠慢連忙進去,屋內,李助與王政、高楨、楊撲四人正圍著桌子而坐。
“小將見過各位大人。”髡頭的漢子將紙張從懷中掏出:“這乃是我家將軍讓我送來的名單,上面所記之人皆已發出信函,估摸最晚十日就能接到回信。”
“好!”李助大喜,站起來拿過信紙:“告訴你家將軍,這兩日多去驃騎大將軍府上走動走動,他自會明白我的意思。”
“是。”
成珠那海應了一聲隨后沖著四人說一聲就告退出去,李助轉過身:“三位,如今各處軍將已經派去通知,待得他等聯名過來,即可再次推動進位之事。”,走過去桌邊坐下:“扈三娘子與宿二娘子都大將軍正在猶豫,只要我等態度堅決,不難讓大將軍走上尊位。”
楊撲手捋胡須:“這些好說,三辭三讓乃是古禮,大將軍已經辭了一次,這次聯名上書事成,還有一次方可成全大將軍之德。再待其辭讓一回,眾人再力薦,方能符合禮制,名正而順。”,接著拽著胡須皺起眉頭:“只是我等以何為號方能符合大將軍心意?”
其余三人皺起眉頭,李助摸著胡須,緩緩開口:“昔日曾聞大將軍慕漢之強盛,然則,聽今日扈、宿二位娘子所,大將軍是說漢室已亡,往日之事不必多提,是否可從其余方面選一國號?”
“國號者,不過追根溯源,承襲先輩,應讖之語三種。”高楨壯碩的身子晃動一下:“如今未有讖緯之語流傳不能如魏一般以‘涂高者,魏也’定號,大將軍也未曾獲過爵位,做不了任何參考,只知其籍貫疑似析津府……”,猶豫著看下三人:“按溯源之說,昔日周武王曾將其附近劃歸為燕,是否應勸大將軍舉燕為號?”
“我也以為燕好些。”楊撲雙手握在一起放在桌上:“《尚書大傳》曾‘武王克商,釋箕子之囚,去之朝鮮,因以封之’,而箕子‘至則教民以禮義、田蠶、織作’,就是說的遼陽府附近,按周時記載則屬幽州,幽州為燕所有,漢朝之時,公孫度之孫公孫淵亦曾在遼陽府左近稱燕王,而以我之見,大將軍正式確立在遼東的地位是為拿下遼陽府,立燕為號應是符合大將軍發跡之地的條件。”
房中的聲音緩了下來,李助皺著眉搖搖頭:“真若說發跡,其實應是在宋境之內才對,彼時大將軍據梁山招納四方雄武之士,又連敗宋廷進犯之兵,打破數座軍州掠其財富兵甲為己用,是以才有了攻克遼東半境之兵將……”
王政、高楨、楊撲眼神閃爍,雖是都猜到呂布手下之人多半不是遼東之人,卻未曾想到竟比他們想的還要復雜。
李助也不去管他三人想什么,捻著胡須續道:“梁山地處鄆州境內,山下湖泊廣大,號稱八百里水泊,算起來……”,放下手:“春秋之時,西部屬晉、北邊與東南之處屬魯國,而到戰國之時則又算齊,是以我認為,此三個國號也都符合溯源之說。”
王政懶懶散散的靠在椅子上,看看楊撲、高楨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又看看李助眼中隱現愁容,拿手揉揉肚子:“三位,你等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