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季秋的第一場雨稀稀拉拉的落下庭院,冰冷的雨滴落在屋外的蒼松上,為針狀的葉子重新刷上一層翠綠,濕冷的空氣順著門窗縫隙擠了進來,被擋在炭火的邊緣。
“這天越發的冷了。”
披著黑色大氅的呂布坐在桌后,看著今日送來的公文哈出一口白氣:“各處衙門的炭火可都充足?”
王政在桌子對面坐著,神情有些慵懶,雙手抄在一起,聞癱在座位上點點頭:“前些日子已經督促著采買完畢,只是今冬天氣寒冷,官員與富裕人家還好說,普通百姓恐是不好過。”
頓了一下,嘆息一聲:“過冬如過鬼門關,這老天爺半點不給人活路。”
呂布有些默然,以前只梁山一隅,水泊周圍也有被拉來開地的佃農,往日只要山上的好漢勤勉一些,多去與周圍富戶走動,山下的農人靠著救濟也能活過冬日。
可惜如今這地方大了,雖說地盤里的富戶更多了,卻不能隨意從人那借來物資使百姓度冬日,也是一大憾事。
屋內的兩人一時無,呂布砸吧一下嘴,突然開口:“開設粥棚可能行?”
王政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大體是沒想到這個草莽出身的齊王還記掛著百姓,尋思一下,搖頭:“不易,各城的存糧大抵不夠用度,大王如今還要防備遼軍那邊來攻,軍糧輕易不能動,而糧倉的庫存……”,有些苦澀一笑:“今年多次大戰怕是消耗的不少,以遼陽府為例,做為東京道的首府現今存糧不及往日三成,再動用怕是有個什么事也無法也無法應急。若再不妥善籌措,恐將難以為繼,還望大王盡快尋求對策,以備不時之需。”
“……又是糧食。”
呂布有些頭疼的捏捏額角,無奈開口:“某記得庫中銀錢還足,讓扈成、杜興、宿良三人想辦法多去采買一些,對了,危昭德等人如今到哪了?”
王政先是點頭應下,隨即想了下:“昨日傳來的消息是過了蘇州,算上送信來此的時間……如今當是在鎮海府至穆州一帶。”
“罷了,也許這就是命。”呂布將手搭在桌子上:“本以為能讓水師帶三人去往宋地買糧,如今看來是來不及了,那就讓呂、韓兩家想想法子吧,總歸他等奶南京到。”,手指點了點桌面:“傳令典農中郎將呂巖,讓其結束收糧后多砍些樹木,將之送與那些貧困者,沒糧食,生些火御寒也是好的。”
王政緩緩摸著下巴,接著雙手一拱:“大王,屬下有個法子,不必屯田軍去做這些事情,不如效仿下南邊宋朝的以工代賑。”,扭動一下身子,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屬下聽聞,宋皇佑二年,兩浙地區發生饑荒,范文正公就曾命令官府翻新倉庫吏舍,‘日役千夫’,又聯系寺廟大興土木,十年唯杭州無饑民,或許我等也可效法下前人,募少壯興修工役,只是出的不是糧是錢。”
伸出三個指頭:“如此做目的有三,一者戰后各地急需修復,征徭役雖省錢糧,在如今這時節卻會造成后續的動蕩,是以屬下并不支持;二者,如今天寒地凍,農人無法耕種,窮人找不到活計,如今官府出面召集人做工又有錢拿,那些生活困苦的人自會響應,如此手中有了些錢,能度過冬日,銅錢最后也會通過賦稅收回,算起來我等付出的或比想象中要少;第三……”
將最后豎著的手指彎下:“則是一經此事,大王會給人愛民的印象,最少民間對恁的認同會大增。”
呂布瞇了瞇眼睛:“好,你去做準備,某命人協助你……”,招來余呈:“去問問張琳在哪,做什么,沒事的話將其叫來。”
“是。”余呈當即離開。
看著王政,呂布淡淡開口:“想辦法讓這位遼朝的漢人宰相做些事情。”
王政將雙手籠的更深了些:“屬下盡力而為。”
“憊懶的家伙。”
拿手點了點他,呂布笑罵一句,起身走去堪輿圖前看著,拿手拍了拍:“南北都有事,當真是一點不得閑。”
“楊郎中已經準備妥當,這兩日就可啟程去往高麗。”
口里面安慰一句,王政轉過身子,看眼站在那的身影,眼珠轉了轉:“要不屬下去獄中看看那些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