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一日。
季夏癸酉,黃龍府。
五匹快馬從遠處奔來,明顯的女真人妝束發型讓門口的守軍并未仔細盤查,稍稍問了幾句,隨即方行進去。
整個黃龍府已經緊張起來,街道上少了行商的身影,這些嗅覺靈敏的商人聞到戰爭的味道早已遠離了這座在北地數一數二的城市,如今行走的都是征召來的青壯、士卒,看著走進城的五個漢子面露古怪的神色。
這等壯勞力進了城,早晚會被拉上城頭當做苦力,運氣不好說不得還會死在這里。
五個人沒管這些看過來的視線,掏出白巾擦下滿頭的熱汗,為首的人轉回頭:“找個地兒將馬匹寄存下,然后分開行動吧,俺去找粘罕。”
其他幾人沒有異議,各自點點頭,一同牽著馬去了酒店寄存下來,方才各自出門而去。
……
陽光溫熱著房屋,大人穿著輕薄的衣衫坐在院中,夫人輕輕拍著睡在懷中的孩童,“啊啊啊……”的叫聲中,孩童張牙舞爪的揮著四肢,女人樂呵呵的將孩子抱緊,看著坐在一旁喝著酒水的夫君:“今日勃極烈又召集群臣儀事,你不去能行?”
完顏宗翰停下喝酒的手,勾起嘴角一笑:“他巴不得俺不去,看他之前將俺的兵權分給他兒子蒲魯虎俺就知道,這人現在對俺失了信任。”
婦人拍著孩子的手一停,隨即寬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勃極烈只是一時沒想開而已,等他想透徹了,定然還會找你統軍。”
“俺可沒那本事。”完顏宗翰哼了一聲,提起帶著水珠的酒壺倒出一杯酒水,張口喝下肚,呼出口氣:“今時不同往日,誰愿意去領軍誰去,俺不去送那個死。”
婦人神色微變:“時局壞到這般地步了?”
“吳乞買想要挖完顏婁室過來,派去的人八成是和齊國的遇上了。”幸災樂禍的笑容掛上臉,完顏宗翰面上笑呵呵的倒酒:“你是沒見著他在朝堂上的樣子,跳著腳的在罵婁室與那齊王呂布,說他們害了胡魯。”
喝下口酒,將杯子放在手邊:“其實若是他不派胡魯過去,胡魯也不會死,齊國也找不到借口攻打黃龍府,這下好了,愚蠢之人總會站在驢子的后面。”
孩子的哭聲陡然從婦人懷里傳來,這女人連忙站起來,抱著孩子顛了幾下,哄的銀彈子重新安靜下來,方才看著自己男人開口:“那……可有避開之法?”
“難……”完顏宗翰聞搖搖頭,嘆息一聲:“蒲魯虎如今守著城墻,許進不許出,就算想要提前避開也是難事,除非……”
“除非什么?”婦人抱著孩子走過來坐下追問。
“不,沒什么。”皺著眉頭,完顏宗翰搖搖手,重復一遍:“沒什么。”
“問又不說,急死人。”
女人埋怨一句,耳邊傳來步履匆匆的聲音,兩人轉頭看去是府內的管事,跑到近前,這人弓著腰、垂著手開口:“主子,外面有人拜訪。”
“……拜訪?”
完顏宗翰坐直了一些,旁邊婦人神色詫異:“這個時候?”,看眼桌邊的夫君,見他面上也帶著不解之色。
“可說是為了何事?”
管事低垂著頭:“只說是恁的熟人沒,說事情緊要,要見了你才說。”
“讓他回……”抬起手做驅趕狀,完顏宗翰不欲在這時候多事,轉念一想,將胳膊放下:“算了,讓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