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都裝的慌亂一些。”
“娘的,說他沒說你們是吧,嘻嘻哈哈的被人看破進不去,老子回頭把你們吊起來抽。”
密集腳步聲中,潘忠氣急敗壞的聲音不斷響起,面色蒼白的祖興在馬上回頭看一眼,嘴唇顫抖一下安撫他:“潘將軍莫急,離著城池還有段距離,此時上面還是看不到的。”
“那也不能寄希望于他人。”
潘忠哼哼著懟他一句,側臉狠狠瞪了竊笑的人一眼,看眼祖興面上有些不自然,本待不理他,想想還要靠著這人開城門,連忙開口:“本將非是針對祖將軍,實是被這些混賬玩意兒給氣著了。”
祖興這才面上緩和,笑笑:“潘將軍思慮的多,想要周全弟兄們性命,小人省得。”
說話間,后面傳來幾聲“啊。”“饒――命。”慘叫,聲音拖長,語氣平緩,聽的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兩人面面相覷一眼,潘忠聳聳肩:“這叫聲恁地沒有誠意,老子要是殺人,聽著這叫法,非回去將人碎尸萬段方才干休。”
祖興在前面哈哈一笑:“順帶放上一把火。”
“哈哈哈,祖將軍之深得我心。”潘忠拍著肚子,抬頭看看城墻上晃動得身影:“咦?城頭上去兵馬了?”
祖興聞抬頭看去,冷笑一聲:“都是樣子貨,如今軍中士氣低迷,一旦有人攻打上去,滿城得兵都是跑得跑,降得降。”
二人說話之間就跑近不少,祖興嗷嘮一嗓子:“救命――”
聲音之洪亮,情感之真摯,讓人不禁為之焦急。
潘忠在他后面愕然的看著,半晌點點頭,呢喃一聲:“人才啊……”
隨后醒悟,連忙說了句:“都愣著干甚,喊啊!”
周邊的士卒也是醒悟,連阿蒙扯著嗓子呼喊,一時間城下盡是呼救的聲響。
城頭士卒聽著喊叫,連忙探出腦袋,然后轉頭看著那指揮使。
那人嘴角扯動一下,沒有吭聲,撐著手臂看著下面的身影身影跑近,燈火雖是昏暗,然他仍是能看著下方的景象,目光在祖興手臂、甲上打一個轉,又看看士卒臟兮兮的形象,耳聽下方祖興大喊:“上面快開門,俺是祖興,半路遇到齊軍……快開門啊!”
“快開門!”
“讓俺進城!”
隊伍內也有一部分投誠的遼軍,站在祖興身后叫嚷著,那指揮使轉頭看看左右:“有你們認識的人嗎?”
“有。”旁邊有人向下一指:“那是張四郎,他舅爺是俺鄰居,曾見著他經常過來走動。”
“俺也看著有熟悉的人,只是不知叫甚。”
“俺也是……”
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那指揮使皺著眉頭看下遠方,又看下下面,沉思一下開口:“祖將軍,你怎生回來的?”
祖興在下方大急:“這時候問你娘的問,快開門!后面眼看要殺過來了!”
似乎呼應他一般,遠處傳來號角的聲響,黑暗中有身影在涌動,慘叫聲、兵刃撞擊的聲響遠遠傳來,聽在耳中越發讓人急切。
四周士卒頻頻看向那指揮使,那人面上躊躇一下,隨即高喊:“夜晚城門不能打開,我開一條縫隙,祖將軍你們快著些進來。”
祖興下面大喜,連忙叫著:“恁地就好!”
那指揮使在城頭吸一口氣:“開門。”
隨后有士卒快速跑下去,這指揮使想了一下,轉身跟在后面向著城門而去,吱嘎一聲響,城門開啟一道能容三人而過的縫隙。
祖興一馬當先跑入進來,后面士卒嚷嚷著“快進去!”“后面打來了!”“前面的快些!”,身影涌動,一時間將大門又撞開一些。
“多謝這位將軍開門。”跑入的祖興眼神一轉就看著下來城頭的指揮使,邁步走了過來,被簡單包扎的胳膊上戰袍濕漉漉的,一身甲胄滿是斑駁痕跡,身后跟著裝做親兵的潘忠與幾個齊軍士卒。
那指揮使也是經歷過沙場之人,自然知道對方胳膊仍然在流血,心中的某些情緒放松下來,面龐帶上笑容:“都是軍中同袍……”
潘忠與幾個悍卒從祖興身旁而過。
“相互照應是應該的。”
走動的身影覺得有那里不對,心思電轉間,猛地醒起石材潘忠等人面上太過平靜,眼睛猛地睜大,伸手抬起一指祖興:“你……”
噗――
雪亮的刀身透過胸口伸出,鮮紅的血液順著刀鋒流過去,一連串的鮮血滴落。
“嗬……何……必……”
那指揮使低頭看看,面上浮現苦笑,勉強的轉過頭。
哧――
長刀抽出,指揮使身子一晃,視線中,潘忠雙手握刀猛地一揮。
火光中,人影映在城門洞的墻上,一圓形物體從黑影上方飛出,缺了腦袋的影子向后就倒。
祖興瞥眼看了下滾落一邊的人頭,嘴角撇撇,轉頭看著身后將士卒殺死,洞開城門的齊軍,面上帶上興奮的笑容。
這下入齊的第一個功勞有了,自己起碼身上的官皮應是掉不了了。
“快,發訊號!”
潘忠一甩刀身上的血漬喊了一聲,隨后朝著祖興開口:“請祖將軍去勸降城頭士卒,一會兒幫著一起維持城內秩序。”
“理應如此。”
祖興點點頭,叫了幾個軍中士卒一起,沿著石道往甕城而去,喊叫了幾聲,有人垂下繩子,將人拉了上去。
城門洞內,有士卒將照明的火把撿起,走到拱形城門洞邊,舉著火把的手畫著圓圈。
隨后馬蹄的聲音由遠及近逐漸增大,上方的城頭,祖興喊話的聲音含隱約傳來,不住有遼軍士卒鼓噪的聲音傳下,下方不少齊軍士兵伸手握住刀兵望向潘忠。
這面相有些丑惡的漢子抬頭向上看看,臉上陰晴不定一會兒,隨后緩緩搖頭,那些士卒方才站在原地,只是警戒的看著上方。
不多時,戰馬奔騰的轟鳴聲越來越近,黑夜里已經勉強能借著月光看到上下起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