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張張口,又閉上,悶悶點頭。
“……不過之前說的去析津府是個路子。”郭藥師沉默半晌,若有所思開口:“朝廷缺少兵馬,咱們回去起碼算是給陛下、朝臣一個安慰,讓他們不會那般擔心,反而可能是最好的一條路。”
惡狠狠咬下一口餅,咀嚼著:“說不得朝內的各位大臣還要拉攏咱們幫忙守衛這半個南京。”
三人眨眨眼,又將身子直了起來。
“……那就這般說定了?去析津府……好像確實不賴。”
“我聽統軍的。”
“……別入娘的說了,咳,這餅太干,水、水――”
……
夜色深邃,齊軍的營寨中也歸于沉寂,點燃火把的巡邏士卒昂首挺胸的走過,火光將身影映照在帳篷表面與地上。
中軍大帳外,火焰在銅盆中燃燒著,通明的燈火將人影剪在布料上,有說話的聲音傳出。
“……今日騎兵三面傷亡總共七百一十七人,有三百二十三人傷愈還能上戰場,步卒傷亡較多,各部都有一到兩成的折損,好在陷陣營拼死前行,將大部分兵力吸引過去,不然傷的還要多些。
俘虜一萬八千三百余,大部分都是步卒,還能上戰場的馬匹有一千七百之數,刀槍旗幟并未點出個實數。”
張琳將手中的戰報放下,看著身上裹著白巾的呂布吸口氣:“不過經此一役,遼軍再無優勢,陛下算是將他們的脊梁給敲斷了。”
坐在位子上的呂布感受著傷口傳來的疼痛,頗為不適應的呲呲牙:“朕都這副模樣了,若是還未將他脊梁砸斷,那血豈不是白流了。”
“陛下還是那般沖動,若不是徐文、王寅二人,怕是恁傷的還重,戰馬說不得都要亡于遼軍箭下。”
鄧飛瞪著一雙紅眼,伸手抓起酒杯喝一口。
呂布也不否認,哈哈一笑:“朕就是看徐文小子有盾方才往前沖的,事實證明,這般是對的,那大纛一倒。”,雙手一攤:“遼狗不就全都散了。”
鄧飛在那頗為沒好氣的開口:“俺看陛下是打出了性子,一時間忘了自己責任。”
首位的身影臉上一紅,大手一揮:“哪有這等事情,朕行軍打仗多少年了……”,頓一下,連忙轉換話題:“糧道那事查的如何了?”
鄧飛聞也沒再抓著不放,開口道:“喬冽已經派人去了,只是查證、傳回消息還需要些時日,要等些時日。”
呂布聽著心中松口氣,面上神色不變:“這事情你們多上心就是。”
頓一下道:“加緊探查遼軍動向,看漁陽那邊回去多少人。
另外傳令水軍,讓他們盡量尋訪河道,截斷援助,若有逃兵,給朕抓回來。”
“喏!”
……
天光發亮。
輾轉反側,深夜才入眠的耶律大石睜開眼睛,跑去將體內沉積的液體放出,回床上閉著眼半晌,陡然睜開起身嘆口氣。
睡不著了。
穿上衣服、靴子,耶律大石掀開帳簾走出,凌晨的風有些寒意,吹的他精神不少。
外面守著的親兵見他出來,連忙迎上:“統軍,怎的起來了?”
“沒甚……”耶律大石扯出個苦笑:“有些睡不著,出來看看,軍中如何了?”
兩個親衛相互看看,放輕聲音開口:“不是很好,不少傷兵得不到治療,其余的人也是士氣不高……”
另一人接上:“這兩個時辰已經處置不少哭喊的士卒,聽聞還有逃兵在外被……”
話語說到這里抿抿嘴,兩人都低下頭去。
耶律大石沉默的站在那里半晌,揮下手,什么也沒說往外走著,兩個親兵連忙轉身跟在他身后。
夜晚寂寥,偶爾有呼嚕聲響起,藥香較為濃郁的地方還有呻吟之聲傳出。
耶律大石背著手,抬頭看著天上閃爍的星辰,半晌呼出一口氣,機械的往前走了一段路,方想開口,陡然間,軍營的一側傳來喧嘩的聲響,隨后有馬蹄聲、腳步聲混雜而起。
“那邊怎生回事?”
耶律大石面上一變,眼睛盯著遠處,抬手往那邊一指。
“有兵馬?”
“齊賊打過來了?”
“齊賊打過來了!”
喊叫的聲音從附近營帳傳出,耶律大石臉色更變三分,連忙提高音量:“俺乃耶律大石,并無齊賊偷襲,你等安心睡覺。”
洪亮的聲音連著喊了三遍,方才將混亂的嘈雜聲音壓下去。
耶律大石聽附近的帳篷中聲音平緩下來,方才從口氣,連忙讓親兵去探查到底發生什么。
比及親兵跑去那邊,原本奚人駐扎的營寨已經人去營空,當下神色鐵青的跑回來將消息同耶律大石說了。
“蕭干跑了?!”
耶律大石驚怒交加:“該死!傳令蕭特烈,令他帶騎兵追上去,將蕭干抓回來。”
親兵連忙跑去傳令,耶律大石黑著臉站在黑夜中,聽著戰馬奔馳的聲音離營遠去,方才重重甩一下手走回大帳。
天色很快亮起,單調的馬蹄聲返回,蕭特烈穿著一身斑駁的甲胄走入大帳,看著望著他的耶律大石搖搖頭。
嘆息之聲從主帥的位置發出。
當日,遼軍急撤回漁陽,齊軍留部分兵馬看守俘虜,總數七萬的軍隊再度向著漁陽壓過去。(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