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跑!”
“回去!”
丘岳、周昂兩個領軍的頓時腦門兒出了一層熱汗,這里已經是中軍的側翼,一旦他們跑了,中軍就跟沐浴中的娘們兒一樣一絲不掛。
“督戰隊,督戰隊何在,快些將……”
官封左義衛親軍指揮使,護駕將軍的漢子轉頭欲找后方督戰的軍士,只是一雙練就百步穿楊的眼睛左看右瞧,印象中站在軍陣后列五丈遠的人影已是不見,又向遠處看了一眼,就見著亂烘烘身影最前方的好似就是自己任命的督戰隊將領。
“入娘的,這幫軟骨頭比在娘們兒身上還快!”周昂亡魂大冒,連忙調轉戰馬,一拽丘岳:“快走,要命的上來了!”
丘岳聞猛地回頭,隨后一不發跟著自己副將打馬就跑。
希律律――
戰馬被人拉住,人立而起的戰馬踢騰著兩條前腿,隨后狠狠踏在無人的盾牌上。
砰――
木屑紛飛,前排的大盾不少爆裂開,更多的是被馬蹄踩在腳下,煙塵彌漫延綿。
“殺――”
耶律余睹大吼一聲,身旁的騎兵齊齊吼著契丹語:“宋賊拿命來。”
戰馬的鐵蹄踩踏木盾內里,轟鳴的雷聲大作,董平策馬如同旋風一般上前,一雙眼睛興奮的發紅,望著熟悉緋紅眼中閃過一絲遺憾。
遼東大小百余戰,數今日最輕松,可惜不能佩戴那兩面風流旗,不然豈不是顯著老子了。
他這里心中輕松自在,卻是苦了站在望車上的劉延慶。
他也沒寄希望于丘岳、周昂兩個領著這些京畿兵能打勝仗,讓這兩人頂在前面不過是看他二人武藝高強,想著這些禁軍都是他們訓練出來,好歹能遲滯一下那邊遼軍騎兵過來。
哪里料著他剛調遣軍隊準備迎戰耶律大石與遠來的遼軍,還沒走上鋒線,那邊的禁軍就崩了。
崩了!
劉延慶踹了一腳望車的木欄,身手利索的從車上翻出,手腳并用的下了車。
守衛中軍的飛龍大將酆美、飛虎大將畢勝見他下來,連忙上前:“節帥……”
劉延慶沉著一張臉從兩人面前飛速跑過。
“節帥你去哪?中軍還有三萬余人,末將愿請戰!”
“節帥敵軍不勞恁煩心,我二人愿領兵……”
兩將見他往戰馬處跑去,生怕他遇險連忙開口。
視線中,劉延慶雙腳一用力,飛躥上馬,一把扯過韁繩,沉著臉,看也不看兩人一眼,照著戰馬屁股就是一鞭子。
那馬受疼,“希律律――”叫一聲,撒開四蹄向著沒有遼兵的那一面就跑。
“節……”
酆美、畢勝臉上焦急的神色一滯,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身旁,一眾隨著劉延慶日久的將領、親兵紛紛上馬,一窩蜂的跟在他后面奔馳而過。
沙土飛揚上半空,淹沒兩個穿著鐵甲的身影,隨后又被一陣寒風吹的顯露出來。
滿臉塵土的兩個御前大將面面相覷一眼,隨后又看看后方還沒能跑到這邊的丘岳周昂兩將,再齊齊望向已經跑遠的主將。
酆美伸手一指劉延慶的背影,“……啊……嗯……”了幾聲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畢勝也是微微張開口,眼角抽動兩下,最終朝著自己戰馬那邊跑去:“愣著做甚,跑吧。”
這話似乎是信號一般,僵立在中軍的一眾禁軍陡然動了起來,鐵刀、長槍扔了一地,沒馬的步卒邊跑邊解下來甲胄扔在地面。
一片慌亂中,鑼鼓滿地,兵甲延綿鋪陳遠去。
……
后軍。
劉光世正等著軍令,畢竟前方戰況良好,他也在尋思著是否上前立些戰功,只是父親命令沒過來,想來是另有打算。
想想也是,畢竟攻城戰最苦,若是提前進去說不得碰上遼軍拼命,屆時說不定有危險,還不如等在這里,看那些賊酋打生打死,到時候自己再去將那桃兒摘了,想來幾個沒甚后臺的降賊而已,爭功勞爭不贏自己。
微微抬著頭,劉光世眼中的焦點慢慢渙散,嘴角微微彎起,帶上笑意。
“少將軍,看!”
突兀的聲音將劉光世從臆想之中驚醒,這劉家老二連忙順著身旁親兵看過去,就見遠處騰起灰塵,一片穿紅的身影在飛奔。
“……不會吧?!”劉光世雙手陡然握緊,虎口處泛起青白:“那邊是敗了!?”
“少將軍,節帥那里……”有親衛猶豫一下,看向他,眼中有著些許擔憂。
“父帥定然無恙。”劉光世抬手打斷他,飛身上馬,拎著韁繩一拽,提高音量:“傳令各營,轉向,走!”
“但是……”
親兵還想再說,劉光世狠狠瞪了過去:“灑家說了,父帥定然會安然無恙,現在趕快轉向,跑!”
聲音震動,不少士卒在吼聲之中轉向,隨后拔腿就跑。
……
警訊的鐘聲在兩門敲響,城墻的呼喊之音越發雜亂,城西處,西軍與來自京西的禁軍開始攻打城墻,蜿蜒的黑龍似是呼應南城的煙柱一般升騰而起。
刀兵交擊的金鐵之音在空氣之中加重許多。
混亂之中,有將領從長街上奔過,一路去往耶律得重、李處溫所在之地,身上戰甲染滿鮮血,見到二人的瞬間大喊:“宋賊攻打城西甚急,耶律佛頂都統派末將回來求援。”
“讓宗雷、宗霖帶三千人前去援助!”
耶律得重豁然站起,看著那邊染血的將領開口:“如今城中戰事正酣,宋賊從南城而入,如今只能支援你這般多人。”
那將一咬牙,抱拳:“末將明白,多謝皇太叔。”,隨后轉身就向外跑。
李處溫站在堂中見著人出去,走動兩步,轉頭看向耶律德重:“也可以讓其余兩邊城墻的守軍相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