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在夜色中縱橫,來往的黑影帶著破空聲。
盾牌嘭的抵住一道沖鋒的身影,持盾的人整個飛了出去,槍林壓過來的瞬間,從前方回轉的王德縱馬沖過來,大刀只一閃,排列壓過來的槍桿瞬間斷裂,側方受力最重的三個槍頭帶著斷桿在空中打著旋的飛出去,扎入地面。
“滾開――”
面色猙獰的悍將殺入人群,猶如一只兇獸撞入人群,手中一桿大刀橫斬豎劈,人頭、鮮血在馬匹跑過時沖飛上半空,沉重的刀鋒撕裂皮甲、肉體,瞪著眼珠的人失去半截身子,凄厲的慘叫響起在沖突的鋒線。
無數骨頭碎裂的聲音中,王德騎馬突進,暴怒中硬生生在伏兵中碾出一條血的道路來。
“北賊狂妄!”
黑暗中,馬蹄聲沉重,一騎從黑暗中飛馳而出,手中舞著丈二長的方形物體,靠近的瞬間,“啊――”霹靂般的吼聲從大張的嘴唇發出,高舉的重物狠狠砸下,那邊揮舞的大刀同樣劈砍而至。
哐――
“嗯……”
“哼……”
兩聲悶哼,戰馬同時倒退了一下。
王德雙臂有些發麻,驚訝看去對面,見來將手中那東西形似一根房梁,兩頭帶鐵,中間有兩處握手之處,顯然是一種勢大力沉的奇門兵器。
“有兩分本事!”
大刀挺起,王德再次上前,“沖過去!援助后方同袍!”的吼聲中,當先一刀劈向對面同樣雙手酸麻的鐵方梁,兩人咬牙拼了幾下,各自錯開戰馬,跟著己方士兵在戰團中廝殺,隨后再次對沖而上。
四周的騎兵發出一聲喊,手中長槍、鐵刀劈砍捅刺,戰馬速度帶動著馬上的騎士揮舞的力道將站在地上的宋軍,慘烈的叫聲響了起來。
同時在夜空中響起來的還有從部份騎兵手中扔出去的飛斧,鐵銹氣息在廝殺的戰團中越發濃郁,漸漸彌漫。
廝殺吶喊的叫聲在夜空中不斷擴大,不知誰的火把將枝葉點燃,逐漸燒起的火焰將更多人的身形顯現出來,張仲熊、顏樹德兩人不住指揮兵馬結陣,近三萬人的軍隊開始向著南面齊國中軍殺過去。
戰馬回撤,單手使槍蕩開攔路的宋兵,曾涂垂著一只自己受傷的手,不住回頭,窺看追著他的身影,面上帶著凄苦之色,從軍至今,哪里受過這等苦。
“狗賊回來!”“別想跑!”“是男人轉頭大戰三百回合!”
后方的張伯奮追的焦急,口中不斷吼叫,無奈他搶來的戰馬不過是普通的軍馬,前面曾涂胯下的可是他爹曾弄在家養出來的一匹千里駒,就為他在戰場保命的,如何是他能追的上的?
點著火把的騎兵沖來,手中弓箭射出,張伯奮揮刀格擋,幾聲脆響,馬上的身影頓時大急,這邊出現對方跟進的騎兵,也就是說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還有機會!
觀察一下前方,還未發現有將領沖過來,張伯奮當下一勒韁繩,斜著向一名騎兵沖過去,那齊軍士卒見他過來,攥緊手中長槍狠命刺過去。
“喝啊――”吼叫一聲,也不用刀,張伯奮劈手奪過長槍,反手捅入對面騎兵胸口,握刀的手一揮,勾著弓弦拉出騎弓,握槍的手奮力一抬、一松,伸手抓過那人腰后的箭囊。
“讓你跑!”
張伯奮興奮的將手中刀掛定,挽弓搭箭,對著單手拎槍的身影就是一箭。
嗡――
弓弦震響,箭矢在黑夜的火光中劃出弧線向著曾涂墜落過去。
臉上興奮的神色剛剛展露,張伯奮身形晃動,本能放弓握刀,還沒等他繼續與沖來的騎兵搏殺,眼前只覺黑影一閃。
噗――
鉆心疼痛傳入腦海。
“啊!”
“啊!”
手中刀落在地上的同時,瞥見那邊奔逃的曾涂也放開手中槍,趴在了馬背上。
單手勒住馬韁,張伯奮咬牙,視線向旁移動,一支羽箭插在自己的肩窩,正有鮮血順著箭矢插入的地方向下流出。
“南蠻受死!”
前方策馬前沖的齊軍士兵吼叫一聲,兩桿長槍對著他胸前、面門就捅了過來。
“憑你們!”
刀鋒劈過視野,切過槍桿的鋒刃在回拉之中切在騎兵的甲胄上,兩聲慘叫傳出,捂著傷處的騎卒連忙撤了下去。
張伯奮這才咬著牙,揮刀切斷肩窩的箭桿,一雙眼睛緊張的看向眾多騎兵涌來的地方,似乎有血紅色血氣在向這邊翻滾而來。
……
“嘶――啊――”
吸氣的聲音從馬背響起,勉強抬頭的曾涂一臉的晦氣,用盡力氣扭頭看了兩眼身后。
好似升旗一般,一邊肩胛處插著一支箭矢,尾羽在戰馬奔跑中微微晃動,看的這女真漢子臉上肌肉不停跳動。
得得得――
前方與眾不同的馬蹄聲傳入耳中,曾涂猛的轉頭,身形起伏間,視線中,一道紅影在騎兵群中穿插而來。
赤兔在戰馬中左沖右突,靈活的好似一只真兔子在坐騎與坐騎之間輾轉騰挪,鐵蹄蹬踏得地面出現數個淺坑,泥土被帶上半空。
搭――
火紅的戰馬在他左側踏過一下,一股熱烘烘的氣息在旁邊停留須臾,似乎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又疾馳跳躍而走。
曾涂忍不住回頭悲聲高喊:“陛下為末將討回個公道!”
鮮紅的披風在馬背上飄蕩,馬背上的身影只是向后揮了下手。
如雷的馬蹄聲在夜晚炸開,伴隨著無數人的嘶喊,劇烈起伏的馬背上,呂布嘴角勾起搖搖頭,伸手摸出一支箭矢,對著前方又是一箭。
而在馬背上的張伯奮,肩窩的傷勢讓他知道不是逞強的時候,剛剛撥轉馬頭,破空的呼嘯聲傳來,猛的一刀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呼――
刀鋒掠過空氣,騎在戰馬上的身形震動一下,張伯奮臉上露出復雜神色,眼珠向下瞥去,一支羽箭扎入腹甲,劇痛、溫熱黏濕的感覺迅速在中箭的地方向下蔓延。
哪里來的神弓手!
腦海中閃過這個點頭,這張家大郎不敢再停留,一夾戰馬,想要快速逃離回去包扎。
下一瞬,后方隨著曾涂逃回的部曲向他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