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張張口,看趙桓年輕臉上開心的笑容又閉上。
罷了!
年關,也不能逼的太緊,且讓官家開心開心就是。
轉身走去一旁空位坐下,立時有太監、宮娥將酒菜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肉香飄入鼻端,李綱伸手拿起酒壺,溫溫熱熱的,燙的正好。
后方,樞密院孫傅輕輕叫了一聲:“李相辛苦,這般冷的天氣還要上城頭去。”
李綱回頭,看他端著酒杯,拿起杯與他碰了一下,兩人喝了方才一捋胡須:“畢竟士兵也辛苦日久,年關頭去看看,也要給他們些賞賜才行啊。”
“李相對那些赤佬倒是好。”
“沒有士卒這汴梁城也守護不下來。”
孫傅心中不以為意,看李綱不同意的神情,隨后岔開話題:“在下前兩日看丘f道源的《感事詩》甚是驚奇,其中種種記載讓人嘆為觀止,不知現人是否還能呈現當時之景。”
李綱端著杯又倒上酒,微微沉吟:“仁宗時候那位?”
“是,其人曾讀《易》悟‘損’、‘益’二卦,能通數,知未來興廢,嘗語家人曰:‘吾壽終九九’,后果以八十一歲卒于池州。”孫博也是斟酒一杯與他碰了:“當真神人也。”
李綱亦是嘆息:“《易》之一書艱澀難懂,其能憑書悟二卦已證其是當世大才,可惜距離遙遠未能見之。”
孫傅點頭:“卻是可惜。”
兩人邊說邊喝,很快殿中歌舞換了一批,趙桓在前方看的熱鬧不停拍手叫好。
下方臣子就是有不喜他這般形狀之人,念及年關要過,也都閉口不語,只是與相熟的同僚說著話。
寒風吹過,積雪從殿宇上方旋轉落下,覆上薄薄一層霜雪。
……
同一時刻。
河間。
不算大的城池中張燈結彩,行走在街道上的平民百姓各個臉色紅撲撲的,今年的稅繳納的少,齊軍入城后更是免了今年賦稅,手里面的余財多了,這年尾竟然也過得有滋有味起來。
喝酒行令之音從街頭響至巷尾,有人看著穿著一身朝服的各色身影走入臨時的行宮,平日難得一見的將軍都是抱著酒壇,吆五喝六的同人打著招呼。
宿義帶著武衛將前來的將領帶入大堂中,燃燒旺盛的銅爐散發著驚人的熱量,按照齊軍傳統,就算統帥沒來,下面也已經開始相互灌酒。
房學度、李助、王政、李應幾個人湊在一起,一面感慨今年不用面對楊邦v、曾弄兩個酒懵子著實輕省不少,一面微笑看著姚剛、魯智深提著酒壇吆喝著將武將那邊的人灌醉倒地。
“倒下的那個是李成吧?這般快?”房學度摸著胡須嘿嘿一笑。
李助點點頭,瞇著眼睛搖晃一下腦袋:“是他,沒想到這般不經喝,這涼菜還沒上呢,嘖,沒見過酒量這般淺的。”
“嘖嘖嘖,猜猜看,今日這些人里面有幾個人能看著熱菜的?幾個能見著后上的河鮮與牛羊肉的?”李應笑嘻嘻的摸出一把銅錢放在桌上:“我賭五個看著熱菜,兩個見著肉的。”
王政看著桌上錢,眼睛亮起來,懶洋洋的面上精神不少,倒不是貪圖那幾個銅子兒,打賭關撲這事兒也算他的心頭好,看看場中人:“李成不算,還有曹榮、李師雄、索超、楊進、王再興、李貴、胡毅幾個較為有名的。”,伸手一指:“那邊好似也是投降過來的將領吧。”
房學度順著他指的看過去:“是,名字我也忘記了,大抵都是河北投降過來的將領,共七人,還一個叫張榮的,乃是危昭德那邊派過來的,說是水泊長成的后起之秀,讓他來這邊見見陛下。”
“還有這事兒?”
另外三個好奇看過去,李應想想,又掏出幾個大子兒扔桌上:“那算上這小子,一共三個見著肉的。”
房學度、李助手捻胡須沒吭聲。
王政掃視過場中人面上,沉思一下,掏出一把錢:“聽聞南朝這邊山東河北多義士,想來能喝的不少,我賭七個能看著熱的,四個見肉。”
“那好,我也參一手。”房學度同樣掏出一把錢:“八個見熱,三個見肉。”
隨后三人目光看去李助,微瞇的眼睛睜開,這金劍先生也隨之掏出錢:“七個熱菜,四個肉。”
“好。”李應哈哈一笑,先將錢籠做一堆,隨后拿起酒笑瞇瞇看著武將堆:“咱們看好戲就可。”
四個無良之人笑起,在酒席中自娛自樂,看著人喝酒就笑嘻嘻的等著結果。
那邊喝酒的眾將誰也不知自己在須臾之間成了這邊文臣打賭的對象,仍是各自放對飲酒不休,只林沖一個默默低頭喝著酒,吃著肉,一雙環眼冒火似的看著桌面。
后堂。
呂雯帶著弟弟妹妹在院中奔跑,時不時團起一個雪團扔在后面追來的小人兒身上,隨后在更多的雪團雪花扔過來時候大笑著跑開。
“都小心點兒,別摔了。”
屋中,耶律答里孛喊出的話只換回來一聲聲的“知道了。”“好的。”,隨后就是一陣嬉笑打鬧的聲音。
“一群皮猴子,回來都該收拾。”鄔箐笑著搖搖頭,自顧自的低頭給呂布系上衣服。
呂布伸著雙手任她與扈三娘、宿金娘三個忙活,聞笑一下:“某卻是覺得挺好,小孩嗎,哪有不貪玩的,某這個年紀比他們還野。”
“郎君整日在外又不管束他們。”
“天寒地凍的,傷寒了不是小事。”
一前一后正給他穿外衣的一丈青與桃花女聲音入耳,呂布連忙叨擾:“好好好,算某沒說。”
鄔箐笑嘻嘻拿來大氅給他系上:“郎君又被說了吧。”
呂布無奈,只是聳聳肩,待答里孛過來給他掛上漢劍,方才邁步向外:“一會兒你們先吃,不用給某留。”
“郎君還是快些去吧,我們一會兒也要見見前來拜訪的女眷。”
“就是,你在這里,女眷們也不好進來。”
“郎君快走吧,往年這時候都有喝醉的,可別來過個年關,連你一面都見不上。”
“這就走,這就走。”呂布看看笑笑,走到門口回頭:“今年沒曾弄、楊邦v兩個老東西,哪有這般容易喝倒人,真是。”
搖搖頭走出了門。
沒多久,前面傳來更加喧鬧的聲音,同樣有女眷走入后院。
建武八年的臘月,拉下帷幕。(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