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綠色峰值線上下跳動。
病床上的人眼瞼一直在抖動,顫了許久,終于掀開了一道縫隙。
大片光線從頭頂落下灌入眼球,就像一場猝不及防的侵襲,周宴珩極度不適,但卻只是輕微瞇了瞇眼。
視線慢慢聚焦,他終于看清圍繞在床前的人影。
“阿珩?你怎么樣?感覺怎樣?”周元正一臉緊張。
周夫人則是淚眼婆娑,喜不自禁。
周宴珩的思緒還有些遲緩,耳邊似乎還能聽見漲潮的浪涌聲。
他沉默著看著眼前的白色床單,腦海中的不斷閃過一幀一幀破碎的記憶。很快,這些記憶被一并打破又在腦海里重新組成了有序的片段。
他被沈歸靈暗算拋入深海,與鯊魚惡斗險境重生,上島后得沈眠枝悉心照顧,最后一把熊熊烈火燒穿了天……
周宴珩的瞳孔微微收縮,如黑曜石的眸子因為初醒蒙著一層薄薄的水光。
他忽然想到什么,正要抬手,肩膀忽然傳來一陣錐心的刺痛。
他咬了咬牙,生受了這痛,胳膊剛抬起半寸,肩上忽然壓下一道不輕不重的力。
周國潮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床邊,語氣溫和:“放心,四肢都在。你說的,寧死不做殘廢,爺爺都記著。”
當初情況危急,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要求家屬簽署截肢協議,是周國潮守著與周宴珩的約定,要求醫生做不截肢治療,哪怕周夫人跪在重癥室外苦苦哀求,周國潮仍舊一意孤行。
手術完成后,周宴珩就陷入了昏迷。
這半個月,周家人每天都在水深火熱里煎熬,尤其是周國潮,沒日沒夜守在病床前,如果周宴珩醒不來,他就成了殺死親孫的罪魁禍首,但萬幸,周宴珩還是醒過來了。
“臭小子,這次是真的嚇到爺爺了。”
周國潮滿是皺紋的眼底血絲縱橫,他輕輕拍了拍周宴珩的肩膀,眼里終于有了笑意。
周宴珩神情微動,幾乎麻木的眼神微微泛起了漣漪。
*
周宴珩的蘇醒成了協和醫院的第三大奇跡,而籠罩在周家上空半月的陰云也終于退散。
下午,得了周家的允許,喬金錦推著關鶴到訪。
關鶴休養了半個月,傷情好了一大半,見了周宴珩先是大哭,然后是大罵,最后是大笑。
喬金錦怕他被周家人趕出去,一把捂住他的嘴,扔給他一個蘋果,“不知道病人不能吵嗎?少特么嘰嘰歪歪。”
這話一下觸及到關鶴的敏感神經,他立馬拿起蘋果砸了回去,做了個頂胯的動作,“你才嘰嘰歪歪,老子他么是‘嘰嘰向上’!”
喬金錦,“……”
關鶴原本還有些不服氣,轉眼見周宴珩神色懨懨,立馬收斂的神色,“阿珩,你沒事吧?”
周宴珩掩下眼底的幽光,轉頭看著他,“你剛剛說,地下城的秘密被你爸發現了?”
關鶴咽了咽嗓子,有些不敢看周宴珩的眼睛,“對不住啊阿珩,我……我當時出現幻覺了,就……”
周宴珩打斷他,“我昏迷這半個月,鯨港發生了什么?一五一十說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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