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和玻璃碎片四濺,兩人猝不及防被潑了一身,狼狽地向后躲閃,他們被余笙字字泣血的控訴懟得啞口無,許久之后才反應過來,臉上偽善的面具瞬間碎裂,只剩下驚怒。
鄧承憲一腳踢開腳下的玻璃殘渣,直指著余笙,盛氣凌人,“你竟然攻擊檢察官?!罪加一等!”
孫振稍稍理智一些,轉身朝門外大喊:“來人,有人襲擊檢察官!”
蔡嚴一直守在門口,聽見里面傳來激烈的爭執聲,正推門準備進去抓人。不想剛推開一條門縫,迎頭撞見一個活祖宗堵在門口。
兩人對視的數秒,姜花衫握著門把手,什么話都沒說,但面無表情的眼神里意味明顯。
“……”
蔡嚴哪還有不明白的,兩眼一黑只當什么都沒看見,砰的一聲門又關上了。
身后的警衛員一頭霧水:“署長,怎么不進去啊?聽聲音里面好像快要打起來了。”
蔡嚴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回頭瞪了警衛員一眼:“你懂什么?取證本來就是有問有答,不過是聲音大了點,很正常。”
警衛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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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振嚎了半天也不見有人進來,這才反應出不對勁,抬眸看向會議大門,見有人堵在門口,當即抬手點著姜花衫:“那個誰?!你做什么?還不開門把人放進來?!”
姜花衫充耳不聞,順手將門反鎖,轉身走向會議主桌。
沈蘭晞早在姜花衫起身堵門的時候就跟著站了起來,見她向自已走來,還以為她打算繼續旁聽。不想,姜花衫直接越過桌椅,走到陳律師座位邊。
“師父,這種小場面還是交給我應付吧?您坐后面休息。”
余笙眼里原本燃著魚死網破的怒火,冷不丁聽見這熟悉的聲音,表情僵滯,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身側。
陳律師看了對面兩人一眼,給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捂著突突直跳的小心臟,默默挪出座位,臨走時還不忘小聲叮囑:“低調,低調。”
姜花衫只當沒看見,笑著向余笙伸手示好:“你好,金牌律師事務所實習律師姜花衫,很高興為您服務。”
余笙眼里的憤怒頃刻間化作滿腔心酸。面對孫振和鄧承憲的步步緊逼,她尚有能力為自已搏命一拼,但看見姜花衫的這刻,她忽然繃不住了。
沒有人知道姜花衫此時的伸手對她意味著什么?
——那是絕望深淵里忽然降臨的一束光。
就在剛剛的前一秒,她已經打算抱著必死的決心同所有人玉石俱焚,反正沒有人在乎真相,也沒有人在乎她。
可現在,她忽然覺得還可以再掙扎一下。
萬一有人在尋找真相呢?
萬一還有人在乎她呢?
余笙咬了咬牙,顫巍巍伸出一只手,輕輕握進姜花衫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