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她!”沈蘭晞冰冷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帶著一絲被意外激怒的厲色。
然而,還是慢了一瞬。
“吱呀——”
鐵門被猛地拉開又重重撞在墻上,一道模糊矯健的身影如同掙脫牢籠的獵豹,瞬間融入了門外更為幽暗的長廊陰影之中。
審問室內一片混亂。走廊外微弱的光線透過門縫滲入,隱約勾勒出幾個站立的人影。
高止似乎掙扎著站了起來,語氣狼狽,“少爺,她跑了。”
沈蘭晞冰冷的臉上仿佛結了一層寒霜,微弱的光線下一雙黑眸滟瀲幽深。
“她跑不了,去找。”
*
沈歸靈并未參與那場注定徒勞的追捕。他悄無聲息地退離了混亂的審問室,重新回到了那間彌漫著淡淡消毒水氣味的病房。
門在身后合攏,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室內只余下一盞昏暗的壁燈,在墻角投下模糊的光暈。
他并未開燈,徑直走向沙發坐下,聲音平靜無波,仿佛早已料到:“出來吧。”
陰影蠕動,從厚重的絲絨窗簾后方,悄然轉出一道矯健的身影。
黑影正是逃跑的安緹。
她依墻而立,呼吸已調勻,只是那雙眼睛,在昏暗中亮得驚人。
“您早知道我會來找您。”她的聲音沙啞,說的是正宗的a國話。
沈歸靈轉身,背對著窗外稀薄的微光,面容隱在陰影里,看不清神情。
見他不語,安緹指尖微蜷,似乎下定了決心。上前一步,聲音雖低卻清晰無比:“殿下,我對您沒有惡意,”她頓了頓,糾正道,“不!應該說,我對您絕對忠誠,請您相信我!”
“忠誠?”沈歸靈輕聲重復,這個詞在他唇齒間流轉,帶著一絲久遠而陌生的嘲弄。
他偏過頭,目光如同實質般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仿佛要透過她的皮囊看穿內里的靈魂。
安緹重重點頭,步履堅定地來到沈歸靈面前,右膝一曲,單膝觸地,仰起臉看著他:“殿下,請您相信,我對您的忠誠,遠遠高于我的生命。”
沈歸靈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即使我不會回去?”
“是,如果這是您的意愿我將堅決擁護。”她的回答斬釘截鐵,沒有任何猶豫。
沈歸靈再次沉默,指尖無意識地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著。
沈蘭晞絕不可能這么輕易把沈年送回沈園,他既然能看出他有問題,同樣也一定看出沈年有問題,他不可能會把有問題的人送到爺爺身邊。
所以,沈蘭晞還在騙他,沈年一定還在s國。
既然沈蘭晞執意要與他相爭,那就沒有不奉陪的道理了。
只是,沈蘭晞有整個沈家作為后盾,若是這個時候沒有外力,只怕會輸……
倏然間,沈歸靈眸光一凝,所有雜念盡數沉淀。他轉頭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安緹,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清冷:“你能查到沈年現在在哪嗎?”
安緹幾乎不假思索應道,“請殿下給我半天時間,只要他還在s國,上天入地我都能替殿下找到。”
沈歸靈緩緩勾起嘴角,看似溫和的眉眼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探究,“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已出不去?”
看來小殿下似乎對她有些誤解。
那個大塊頭雖然厲害,但她的身手也不賴,如果不是她想留下來向沈歸靈表忠心,當晚就逃走了。她不跟白密一起走,就是想告訴沈歸靈,她跟王室那些人不一樣。
安緹看著那雙如故人一般的眼睛,心頭思緒萬千,輕聲道,“殿下放心,如果連這種小事都處理不好也不配待在殿下身邊。”
不等沈歸靈回應,她揚起嘴角,仿佛進行某種儀式般地說道,“殿下,我叫anthea,在希臘語中是如花般盛開的意思。在您很小的時候,我就認識您了。”
說罷,安緹突然縱身躍起,身形如鬼魅般撲向沙發上的沈歸靈!
她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抹寒光,直刺沈歸靈咽喉,動作狠厲決絕,與方才宣誓效忠的模樣判若兩人!
“……”
……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