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武太奶將他藏在衣柜,是沈鈞穿著沈莊的衣服跑出去才引開了沈家族人。后來沈鈞被那些人生擒,他們對他嚴刑逼供,哪怕九死一生,沈鈞也沒有出賣沈莊。
沈莊與老宅的族人斗了整整七年,這七年沈鈞一直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糞池里,直到沈莊重掌大權才把他救出來。
這份恩情不比武太奶低,所以,在沈家老宅,若還有什么人值得沈莊以命相托,那必然就是這位異父異母的阿兄。
沈鈞的生母死后沒多久,父親便再娶,沒多久繼母又生了一對鸞鳳胎,他自此在家中徹底失寵,反倒是沈莊的父親待他如親子,他原想跟著沈莊的父親出生入死,但卻在臨上戰場前夜被換了下來。
也是那夜,沈父將紈绔幼子托付給了沈鈞。
“阿莊性子灑脫不羈,權利富貴于他只會是牽絆,你替伯父看著他,此生不求他富貴聞達,只要他平安順遂。”
但天不遂人愿,最終灑脫不羈的紅塵少年還是誤了良緣,入了這波譎云詭的權利場。
憶起往昔,沈鈞輕嘆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這些做什么,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
他忽然想到什么,放下茶杯,目光暗沉,“此前我就已經告訴你,沈執有問題,讓你提早動手,但你顧念七嬸娘傳信之恩,死活不愿,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你怎么又突然改變主意了?”
沈執死在沈園,在沈鈞的觀念里,沒有人能在沈莊的眼皮子底下殺這么重要的人,所以他并未多想,只以為是沈莊動的手。
沈莊也不愿將沈歸靈和姜花衫牽扯進來,避重就輕,“我已經給過沈執很多次機會,是他自已不珍惜。”
沈鈞點頭,“伯父待他們一家不薄,他們卻反水跟著沈墨妄圖置你于死地,當時沈執尚在襁褓,就算是看在七嬸娘的份上也不必同他計較,沒想到他卻包藏禍心,簡直死有余辜。只是……萬萬沒想到,阿澈竟然也被他們蠱惑了。”
提起沈澈,沈莊清潤的眼底瞬間蒙上了一層霧色。
“他到底還是走了。”
沈鈞神色復雜,“我當初就說了,你把他趕出家族就是把他推給那伙人,你啊你,后悔了?”
沈莊搖頭,“我沈莊做事從不后悔,我連最不該辜負之人都舍了,還有什么舍不下的?不將沈澈逐出沈家,怎么引出他背后那群鼠輩?他那性子,軟弱不堪,吃著碗里看著鍋里,不把他最后一條生路斷了,他哪有膽子去s國投奔李家?”
沈鈞皺眉,“說起這件事,還有一件可疑的事。聽鎮上人說,阿澈離開襄英之前似乎見過什么人?但我一路追查都沒有半點痕跡。”
“既然沒有痕跡又怎么知道他見過人?”
“那晚,鎮上無緣無故死了兩個人,一個年輕女人還有事個年幼的孩童,說是行夜路溺死的。襄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街坊鄰居相互都能說上幾句話,在襄英溺死的概率幾乎為零。她們居住的地方正好挨著阿澈的住所,所以,我懷疑那母子是看見了什么被人滅了口。”
若真是這樣,實在可惡。
沈莊垂眸,細細凝思了片刻,緩緩道,“老宅這些人什么動靜?”
“我的確查出幾家行跡可疑的,但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你放心,有我給你守著襄英,后院亂不了!只要一有消息,我會立馬通知你。”
沈鈞頓了頓,又說道:“現在值得擔心的是鯨港,那些人為了對付你,定然是無所不用其極。如今阿璽不在了,我老了,武太奶也要走了,剩下那幾個大的各有心思,小的又乖戾不訓,你的處境比之當年更加不易啊。”
沈莊眸底的霧色驟然散了不少,眼底透著幾分笑意。
“比之當年好多了,當年,故人散場,如今,故人重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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