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密在白家眾王子中還算受寵,從宮門到大殿一路暢通無阻。
侍女官帕塔妮守在女王的寢殿外,遠遠見白密過來,立馬迎了上去。
“殿下,陛下正在祭拜,還請殿下稍侯。”
不年不節的,怎么燒起香來了?老太太可不是敬重神明的人。
白密安靜退至門外守著,連通臉上那副囂張跋扈的神情也收斂了不少。白家王族子嗣眾多,白密能得女王偏愛,除了那雙神似白普大帝的眼睛外,還因他會看人下菜碟。
暴孫在暴奶面前,乖巧得不行。
轉眼就過去了半個小時,殿內依舊沒有動靜。
白密不覺有些愣神,往殿門方向看去。終于,就在他耐心即將告罄時,殿內傳來一聲渾厚的鐘音。
前一秒還眼觀鼻、鼻觀心的帕塔妮立馬有了反應,對著白密深鞠一躬,“殿下請。”
白密低頭整理衣襟,確認沒有任何失禮之處后,深吸了一口氣,大步進了主殿。
殿內,白朱拉穿著一身優雅的紫色絲綢傳統服飾,手持一把純金長柄勺,正耐心地給一盆罕見的蘭花澆水。她身姿依舊挺拔,動作舒緩而穩定,絲毫不見老態龍鐘。
一旁侍立的女官見到白密,無聲地屈膝行禮。
白密沒由來有些心虛,恭敬行禮,“陛下。”
白朱拉沒有立刻回頭,直至將最后一勺水輕輕澆下,才將金勺遞給旁邊的女官,拿起潔白的絲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你們先出去。”
侍女們再次行禮,小心退出了殿外。
白密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直到聽見殿門關閉的聲音,才小心翼翼抬頭打量白朱拉,“圣君奶奶?”
白朱拉轉身,拿起手里的黃金勺對著白密的腦門就是一個暴扣。
“?”
白密不防,當場被打懵跌倒在地,額頭肉眼可見地鼓起了一個小山包。
“你好大的膽子!擅自逃離圍獵戰場不說,竟然還跑到李家的老宅殺人放火?!你真以為李儒會怕你?”
白密捂著額頭的包,“我才從老東西那兒過來,您怎么知道我去了李宅?那老不死的嘴夠快的!”
見白朱拉一臉嫌棄,白密當即反應過來,有些不服氣,“陛下,李儒那老東西仗著自已一把年紀,一直在背地里跟您作對。要不是他聯合老派貴族上書,就憑白冽那個小白臉,也配和舅舅坐一樣的位置?”
白朱拉并不好糊弄,抬手又是一個暴扣,“少扯他,我現在問的是你。”
白密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喊疼。因為按照以往的經驗,叫得越響,打得越狠。
“陛下!”他捂著兩個對稱的包,說話都跟倒豆子似的,“我收到消息,沈年把沈歸靈帶去了李宅。李儒那個老狐貍一肚子壞水,我……我還不是怕舅舅絕后,才趕去李家要人的!”
“你是說,你放棄軍功不要,冒著得罪李家的風險,是為了阿靈?”白朱拉眼神微瞇,一臉審視。
阿靈?
還沒回來就叫得這么親熱?!
白密生怕又挨一爆扣,爬出三米遠,老老實實跪好,“我可是為了圣君奶奶!您不是還一直等著沈歸靈回來嗎?萬一被李儒那個老匹夫害了,他可就回不來了!”
白朱拉盯著他足足看了一分鐘,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你什么時侯變得這么熱心腸了?”
“……”白密突然被靈魂暴擊,自已也愣住了。對啊?他什么時侯這么熱心腸了?
沈歸靈要是歸國,必定是王儲第一人選,到時侯就算是他的母親也要靠邊站。按理,他應該巴不得沈歸靈死才對。
忽然的沉默讓氣氛有些詭異。白密瞟了白朱拉一眼,“有……有什么不對嗎?”
白朱拉扔了金勺,轉身回到自已的王座,“當然不對。白家人從不熱心腸。”
白普大帝為了鞏固王位,殺了通胞十六人;白朱拉為了坐穩寶座,親手毒死了自已的丈夫。白家人似乎天生對親情淡薄,眼里只有權勢名利,否則也不會被世人冠以“瘋批家族”的名號。
白密也察覺到了自已的‘不對勁’,一臉嚴肅地摸了摸下巴。難道是沈家那個缺心眼的給他施展了什么邪術?
可他也沒覺得哪里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