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陳默剛走出夜總會大門,身后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
“陳默!你等等!”
林巧兒氣喘吁吁地追上來,精心打理的長發有些凌亂,臉上的妝容被汗水暈開,卻硬是擠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
陳默腳步一頓,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女人怎么跟狗皮膏藥似的?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時臉上已經掛上冷漠而又疏離的微笑:“有事?”
林巧兒咬了咬嘴唇,眼眶說紅就紅:“陳默...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
她伸手想抓陳默的袖子,卻被他不動聲色地避開。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陳默理了理衣服,一臉的嫌棄。
林巧兒神色一僵,不過還是繼續發揮演技:“我那時候太年輕,不懂珍惜...”她聲音哽咽,演技堪比奧斯卡影后,“其實...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
陳默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喜歡?
喜歡到把他寫的情書當眾扔進垃圾桶?
喜歡到和別人去開一局還要他去買避孕藥?
陳默強忍著反胃的沖動,語氣冷淡:“別別別,我們早就沒關系了。”
見裝可憐沒用,林巧兒突然變臉,理直氣壯道:“陳默!你不是喜歡我嗎?我現在答應了!我們交往吧!”
她揚起下巴,一副“你該感恩戴德”的表情,仿佛這是對陳默天大的恩賜。
“嘔——”
陳默一個沒忍住,當場干嘔了一聲。
“你...!林巧兒臉色瞬間鐵青。
“林巧兒。”陳默擦了擦嘴角,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坨垃圾,“你知道我現在看你像什么嗎?”
他緩緩勾起唇角:“像看到一碗餿了三年的剩飯。”
“你...你怎么能這么說話!”林巧兒氣得渾身發抖。
“建議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這副嘴臉——”
“比你第一次跟我告白時候的你,還要惡心。”
看著眼前這個妝容花亂、歇斯底里的女人,陳默胃里翻涌的不只是惡心,還有某種更深層的、靈魂層面的排斥。
應激反應。
他的身體比他的理智更先否定了這個曾經將他拖入地獄的女人。
“陳默!你憑什么這么對我?!”林巧兒尖叫著,精心修飾的美甲幾乎要戳到他臉上,“你不是愛我的嗎?!你不是說過會永遠愛我的嗎?!”
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進陳默的太陽穴,前世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記憶如洪水般決堤——
高中那幾年,林巧兒只是隨手給了他一個微笑,他就甘愿為她赴湯蹈火。
她喜歡奢侈品,他就攢錢,吃一個月泡面,就為給她買禮物。
到后來,她和別的男人開房,讓他幫忙買避孕藥,他居然真的紅著眼眶跑去藥店,還自我安慰“巧兒只是年紀小不懂事”。
結婚后,她刷爆他的信用卡,欠下巨額債務,他咬牙扛下。
她出軌被他撞見,反而指責他“沒出息”,他居然還求她回頭。
直到父母被她氣得住院,醫藥費壓得他喘不過氣。
陳默再也無法承擔她的債務,她直接破罐子破摔,誣告他婚內強奸。
失業、負債、眾叛親離......
他永遠也忘不掉從公司樓頂一躍而下時,靈魂深處的絕望。
“陳默!你說話啊!”林巧兒的尖叫將他拉回現實。
陳默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不是憤怒,而是一種生理性的恐懼。
他的靈魂還記得被這個女人啃食殆盡的痛苦。
“當年你至少還會裝一裝。”陳默輕笑一聲,眼神卻冷得像冰,“現在連裝都懶得裝了,直接明碼標價,賤不賤啊?”
這一刻,陳默終于明白為什么第一世的自己會執迷不悟——
那根本就不是愛。
是林巧兒從小被慣出來的扭曲控制欲,和他骨子里的救世主情結產生的致命化學反應。
她越是踐踏他,他越覺得“只有我能拯救這個可憐的女孩”。
林巧兒還在他面前歇斯底里地叫罵著,那些尖銳的話語像刀子一樣剮蹭著他的神經。
為什么?
為什么重活一世,還是甩不掉這個噩夢?
陳默自嘲地勾起嘴角。
他可以對商界老狐貍談笑間斬于馬下,可以面對數十億的博弈面不改色,甚至能在槍口下從容談判——
卻唯獨對這個瘋女人束手無策。
因為林巧兒根本不吃任何套路。
她就像一團混沌的泥沼,越是掙扎,陷得越深。
“陳默!你裝什么清高?!”林巧兒沖上來拽他的衣袖,“當年是誰像條狗一樣——”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突然炸響在夜色中。
林巧兒的臉被扇得偏過去,精心打理的長發凌亂地黏在紅腫的臉頰上。
陳默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