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旦計算機實驗樓的頂層,走廊盡頭那間永遠半掩著門的辦公室里,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擊聲。
宮正站在門外,深吸一口氣,輕輕叩了叩門。
“進。”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里面傳來,語氣里透著不耐煩。
宮正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混雜著咖啡、泡面和電子元件燒焦味的古怪氣息。
辦公室里堆滿了演算紙和電路板,黑板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晦澀的公式,而一個頭發亂如鳥窩的中年男人,正背對著門,對著三塊顯示器瘋狂敲代碼。
王硯之。
學術界公認的怪才,計算機領域的天才,同時也是出了名的脾氣古怪。
“王教授......”宮正小心翼翼地開口。
“有話快說。”王硯之頭也不回,手指在鍵盤上敲出一串殘影,“我趕論文。”
宮正咽了咽口水:“那個......交大那邊有個學生,說想請您去沉悅科技總部一趟......”
鍵盤聲戛然而止。
王硯之緩緩轉過身,眼鏡片后的眼睛瞇成一條縫:“誰?”
“陳默。”宮正趕緊補充,“就是那個幫沉悅科技和交大敲定贊助的學生......”
王硯之冷笑一聲:“他以為他是誰?讓我去沉悅?”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哐當”一聲撞在墻上:“就是沉悅的ceo都不敢這么跟我說話!他一個小屁孩懂什么?”
宮正額頭滲出冷汗:“他說......他有辦法說服您......”
“放屁!”王硯之抓起桌上的咖啡杯一飲而盡,“一個大學生,懂個屁的科研。”
他隨手把空杯子扔進垃圾桶:“我十年前發表《神經擬態計算》的時候,他還在玩泥巴呢!”
宮正不敢接話,只能默默遞上陳默的名片:“他告訴我......說您給他打個電話就行......”
王硯之的神情忽然一滯。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得可怕。
宮正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王硯之沉默了一會兒,緩緩伸出手接過,低頭,看向手中的名片。
只有一個電話號碼。
連名字都沒有。
他的眼神從暴怒轉為震驚,又從震驚變成一種難以形容的復雜。
“那小子還說什么了?”
宮正搖頭:“沒了......就說等您電話......”
王硯之沉默良久,突然冷笑一聲:“有意思。”
王硯之瞇起眼睛:“那小子多大?”
“應該是大一......”
“大一......”
王硯之忽然回想起兩三個月前,有一個男孩打電話給他,告訴他有個大學生創業的項目,想和他聊一聊,被他一怒之下拒絕了。
算算時間,那男孩應該也是這個年紀段。
“不可能這么巧吧......”
王硯之抓起桌上的老式座機,按下號碼,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子能說出什么花來。”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直接劈頭蓋臉地質問:“喂?你就是陳默?”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卻沉穩的聲音:“王教授,久仰。”
聲音明明年輕得過分,卻帶著一種久居高位的沉穩。
“王教授,您三年前發表在《nature》上的那篇論文——《基于量子退相干理論的神經擬態算法優化》——確實開創性十足。”
王硯之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話筒,指節微微發白。
這小子居然連論文全名都記得?
陳默繼續道:“但您在第三節的推導過程中,忽略了一個關鍵變量。”
他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卻讓王硯之的后背陡然繃直。
“您假設量子態坍縮時間可以忽略不計,但在實際應用中,這個誤差會導致算法在第七次迭代時出現0.7%的偏差。”
王硯之的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