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樓下小賣鋪的老板娘李燕,附近有名的大喇叭,平日里沒少說姜然的閑話,不過今天她卻表現的異常熱情。
“小姜,剛剛許廠長打來電話,約你明天早上九點去蓮花啤酒廠談事。”
“知道了,李姐。”姜然說著,從兜里拿出兩毛錢遞了過去。
九十年代安裝一臺固定電話要一千多塊,普通家庭根本消費不起,所以小賣鋪這種裝了公共電話的地方便成了大眾的聯絡站,而當時公共電話執行的都是雙向收費,也就是打電話收費接電話也收費。
“哎呦,幾毛錢而已,去買東西的時候一起算就行。”李燕沒有接錢,一邊往樓下走,一邊回頭喊著:“有什么事,跟姐知會一聲,不用客氣。”
姜然緊握著手中的兩毛錢,愣然地看著李燕離開,對方的態度讓她有些受寵若驚,而她也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許文東的存在,回頭看著許文東收拾碗筷,她的眼眸中多了一道光。
“文東,我來收拾。”
——
馬路上,牛彪將煙全部吸進肺里,緊張的心情才緩解了些許。
“彪哥,這小子是誰啊?”其中一個黃毛戰戰兢兢地問道。
“他叫許文東,是我們獄中的傳奇人物。”牛彪緩緩將煙吐出,回想了起來:“當年他剛進來的時候沒少被欺負,時常就會被獄霸吊起來打,有一次他因為不小心踩到了獄霸的腳,被打斷了三根肋骨,就那樣還要每天堅持給獄霸端洗腳水呢。”
“彪哥,聽你這么一說,他好像也不厲害啊!”
眾人疑惑地看向牛彪。
“呵!”牛彪冷冷地一笑:“就是這樣一個天天被當狗使喚的人,最后卻差點將獄霸打死。”
“啊?”眾人張大了嘴巴:“真的假的?”
“這還能有假嗎?”牛彪微微一頓:“那是他入獄一年后,在我們午休吃飯的時候,獄霸向他餐盤里吐了一口吐沫,這叫加料,彰顯著獄霸的地位,若平時他都會忍氣吞聲,但這一次他還擊了。”
牛彪說到這里眼神浮現出一抹恐懼:“那天的他就好像餓狼一樣,獄霸即便有同伴幫忙也未能阻止他的進攻,如果不是獄警出現,獄霸肯定會被活活打死。”
“后來怎么樣?”眾人問。
“后來他被關了禁閉,整整三天不見天日,那可是監獄里最殘酷的懲罰,我們當時都以為他會瘋,可當他出來的時候卻異常的平靜,他那天的眼神我永遠也忘不掉。”
牛彪說到這里,把煙扔到了地上:“我說這些就是讓你們知道,這個許文東是一個能干大事的人,跟著他準沒錯。”
翌日一大早,許文東騎著自行車在蓮花啤酒廠轉了一圈后,才慢悠悠地停在了門口,姜然有些好奇地問:“你剛剛看什么呢?”
“瞧瞧廠子的情況,不過看起來似乎不太樂觀。”
“沒錯,據說已經停工很久了。”
許文東緊緊鼻子,一邊拿出香煙一邊向門衛處走去,當看見門衛大爺后,他笑著遞上了一根:“大爺,來根煙不?”
“你是?”大爺打量一下許文東,然后又看了眼姜然,明白了過來:“你們是來見許廠長的吧?”
“對。”許文東點點頭。
“我帶你們過去吧!”大爺接過煙后,起身向廠內走去,而跟在后面的許文東則打開了話匣子。
“大爺,這廠子停工多久了?”
“不知道。”
“廠子還有工人嗎?”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