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成輕笑,眼底卻是一片冷意:“這婚事不是正給了你一個搜尋安國公罪證的好機會么?日后你當了他的乘龍快婿,進出國公府豈不方便了?那許綺嫚癡戀你十來載,對你的話定是聽計從,有了這些,清晏還怕搜不到安國公的罪證?”
語罷,他便繞回了先前被李霽無視的話題,重復道:“朕看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雖不能騎馬射箭,但拜堂成親當不成問題,朕看過禮部擬的日子了,最近的吉日是七月二十四,離今日還有半月,清晏可以好生準備,成親娶妻了。”
“皇上,七月二十四會否太倉促了些?依臣來看,至少也得等到下月……”
“清晏,”李彥成出聲打斷他,沉聲道:“朕不是在同你商量。”
李霽低眉垂眼:“是臣失,皇上恕罪。”
李彥成繼續道:“從去年撫州災疫開始,朕便意識到安國公乃國之蛀蟲,不能除之,朕難以安睡。”
“太子禁足東宮半載,瀾兒半身不遂,你又遇刺傷重,樁樁件件都與安國公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眼看秋考在即,朕是一刻也不能再等。”
李彥成加重語氣,吩咐道:“珩王李霽聽令。”
李霽起身,拱手跪地:“臣聽令。”
“朕命你于今年秋考前,搜集許清結黨營私,參與皇子爭儲,挑釁皇權,目無君綱一案的罪證,令其伏法認罪。”
李霽叩首:“臣領旨,吾皇萬歲。”
次日,李彥成便公布了珩王李霽與安國公嫡長女許綺嫚的大婚日期。
這對全汴京赫赫有名的“佳偶”的婚事,引發全程的關注。
大家紛紛感慨,有生之年竟還有看到李霽迎娶許綺嫚的一天。
尤其是許綺嫚少女時期,那些和她同齡的汴京貴女們更是唏噓不已。
她們早已經為人妻母多年,也把許綺嫚當笑話議論了多年,還以為她這般大的年紀了,定要老死國公府,嫁不出去了,沒想到熬了十年多,還真讓如愿以償,當上珩王妃了。
真是時也命也,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兩人的婚期定在七月二十四,而秋考在十月。
李彥成命李霽在秋考搜集許清的“罪證”,讓許請伏法。
算是再給了李霽兩個半月的時間。
但李霽計劃在七月二十四日之前,處理此事,那么他便不必再與許綺嫚完婚。
他能想象,許綺嫚是抱著怎么欣喜的心情嫁入王府,成為他的王妃。
既然許清難得善終,他沒法再娶了她,成了她的夫君后,再將她滿門送入大牢。
那太殘忍了。
李霽忙得不行,齊司延加派人手輔助他。
一行人好幾日沒睡過整覺。
然而,在七月二十四日婚禮之前,轟動全汴京城的,不是安國公許清犯事,被準女婿珩王緝拿歸案的消息,而是準新娘許綺嫚的死訊。
七月二十一日,距離大婚之日還有三天。
許綺嫚上山,為自己好不容易盼來得婚事祈福。
可此前汴京正是夏雨連綿,她上山那日恰逢暴雨傾盆,山體滑坡。
她遇上了山洪,溺亡命隕。
此消息頃刻間傳遍了整個汴京城,全城嘩然唏噓。
只道許綺嫚到底是個福薄之人,苦戀多年,眼看著就要得償所愿,卻香消玉殞了。
江元音得知此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在懵怔的狀態,久久未能回神。
與許綺嫚短暫的交集畫面不住在腦海浮現,令她難以置信,如此鮮活的生命,驟然離世了。
且許家竟沒有瞞住這個消息,而是任由噩耗傳遍了全城。
失神間,有下人來報:“公主,偏門來了一女子求見,名喚憐盈兒,公主見是不見?”
江元音蹙眉:“領她去偏廳。”
憐盈兒不會無故登門,她年初在舞樓了救了她以后,她并未來尋過她一次。
江元音只好暫且先斂了許綺嫚噩耗帶來的情緒,移步去了偏廳,未多久,下人便領著憐盈兒走來。
遠遠的便見其步履匆匆,似是有甚要緊之事。
待走得近了,能清楚得看見她一雙眼通紅,泫然欲泣。
江元音的心一沉,邊打量她身上是否有傷口,邊緊聲問道:“你可是遇著什么麻煩事了?”
憐盈兒搖頭,哽咽道:“我是受人所托,來給公主殿下送封信。”
她說完,謹慎掃了眼江元音身邊侍候的人。
江元音會意,屏退左右后再問:“什么信?”
憐盈兒紅著眼眶遞過去:“許小姐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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