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允給她的，不僅僅是貴不可的尚書夫人的身份。更是對她多年默默無、安守一隅，賢良純善的嘉獎。

她的小娘，從今日開始，終于是她的母親了。

蘇氏轉過身，從下人手中接下茶盞，走到夏老婦人面前跪了下來：“母親，請喝茶。”

夏老婦人爽朗笑笑：“好。”

她接下茶，抿了一口，然后體貼地道：“你很小的時候，我便就認識了你。也一直都很喜歡你。奈何造化弄人，讓蘇府遭受了一場劫難。當初你光淳要納你如府，夏府不是沒有壓力。可我就想，這么好的一個人兒，真心不該去到隴州那地界。

所以，我當年也支持他這樣做。這么些年，你在這府中規矩守禮，沒有半分逾矩。處處謙卑低調。又為夏府誕下一子一女。近二十年來，無半分錯處。如今你父親得以平反，這就更加證明，當年留下你是對的。今日，你終于可以推倒壓在頭頂的那座大山。從今往后，你便就放寬心做好你的主母，這夏府我就放心交給你了。”

蘇氏眼里噙了淚花。

“妾其實一直有一句話，想要對母親講。妾，十分感謝十九年前母親的不嫌之恩。我心里十分明白，當年若是沒有您的首肯，我是不可能入夏府，與夫君在一起的。妾，謝過母親！”

說著，蘇氏合手叩拜下去。

夏老夫人道：“快起身，都是主母的人了，記得，你的膝下也是有黃金的，輕易可不要再下跪。”

然后，她從溫嬤嬤手中取下一個雕花精美的金鐲子。

“我的母親，也就是前朝的香江公主，最是喜歡收藏寶物，然諸多寶物之中，她最喜歡的是這個看起來有些俗氣的鐲子。直到彌留之際，她才肯將這個這個鐲子從自己的身上取下來。她告訴我，她給我留下的其他寶貝，我都可以揮霍，但這個金鐲子，是用來傳家的，讓我務必將它傳給后人。所以，雖然俗氣了些，今日母親也將這個作為傳家寶的金鐲子賞給你，望你也能就此傳下去。”

蘇氏抬起雙手接下那鐲子。

“謝母親，兒媳定當小心收存，將來傳給夏氏子孫。”

“好。”

夏光淳扶著蘇氏從地上起身，然后清了清嗓子，看向旁邊的三個子女。

“自今日起，你們便要改口喊母親了。”

夏舒寒早就躍躍欲試，見父親發話了，第一個脫口而出。

“母親！請受兒子一拜。”

說著，他走上前，朝著蘇氏像模像樣行了一禮。

夏桉與盛枷也走出來，“拜見母親。”

從前也是這個位置，她無數次拜過魏氏。但那一聲聲的母親，從沒有叫到魏氏的心里去。

而今，對面的人換成了自己的小娘，她聽著自己的這一聲稱呼，對著自己寵愛地笑著。

溫聲應道：“哎。”

看，這才是她的真正的母親。

最后，只剩下夏舒緯。

雖然夏舒緯全程已經盡了全力維持禮儀上的體面，但他此時的臉色也實在不能用好看來形容。

父親的心急，祖母的欣賞，以及闔府如今對蘇氏的擁戴，都令他煩心厭惡。

這蘇氏，到底還是一步一步成為了夏府的女主人。

他最后抬步走了出來，微微頷首：“母親。”

艱澀、恥辱、惡心。

夏舒緯感覺胸膛一陣翻江倒海。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