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青凌是被樓月叫醒的。
往日她睡眠淺,起得早,樓月今兒見她一直沒醒,還有些擔心。
青凌卻是神清氣爽,洗漱過后,莊子的管事把早膳送來了。
“藺管事起了嗎?”她問。
樓月說:“藺管事和藺俏昨兒都沒進莊子。”
“嗯?”青凌微微一怔,“沒回來,一直都在楚寡婦那邊看著?”
樓月點頭:“藺俏早上回來過,帶了些早飯,還說如果小姐醒了,就去楚寡婦那邊看一看。”
青凌點頭。
早膳過后,青凌便與樓月去往楚寡婦家。
藺拾淵不在,藺俏坐在院子里,無精打采的。
“小姐。”她耷拉著腦袋過來,還在為毛丫的事情難過。
青凌摸了摸她腦袋,目光淡淡掃過院內。
果然不出所料,院子里到處都是腳印,一看就是村民們踩出來的。
楚寡婦母女的尸體,就橫陳在院內。
青凌繞過,進到屋內,柜子門敞開,里面的衣服都落在地上,踩上了鞋印,地面上還有從村民鞋底掉下的土塊。
床鋪滿是血跡,一直蜿蜒到地面,積了兩大灘,但已經干涸。可屋內濃重的血腥味卻一直未散去。
樓月干嘔了幾聲,捂著嘴出去吐了。
姚青凌沉靜地望著墻上濺上的血跡,這兒,就是楚寡婦母女遇害的地方。
翠香趁著楚寡婦母女在睡覺,直接下手,連呼叫求救的機會都沒給。
殘忍,但往好處想,楚寡婦母女死前,沒有受到痛苦折磨。
青凌的眼眸黑沉沉的一片,臉色陰沉,袖子底下的手指緩緩曲起。
她又走到隔壁的小廂房內。
同樣的凌亂,但是不同于楚寡婦的房間,這里沒有血跡,柜子里本就沒什么東西,此刻也只是一些物品橫七豎八,放亂了位置。
想來,那翠香想動手之前,猶豫了一會兒。
她本不想殺人,是什么逼得她一定要動手?
難道真就只是從某個權貴家逃出來,怕被人告發,這才偷了錢財再殺人滅口?
可是,楚寡婦家窮得響叮當,平時連飴糖都舍不得買一小塊。
她沒有錢。
她的銀子,是桃葉讓她照顧翠香得來的。
那點錢,又能支撐她逃多遠呢?
京城算是比較安全的地方,其他城鎮更亂,流匪橫行,她只是一個女子,只會成為別人眼里的魚肉。
青凌沉著呼吸,之后又去了廚房。
廚房就在院子,出了門左側就是,除了灶臺上少了一把刀,其他東西都還在。
鍋里甚至還留著前天沒吃完的野菜餅子。
青凌看著那幾個發黑的野菜餅子,腦中浮出一個畫面:夜深人靜時,有人卻睜開眼,眼睛清亮。
她謀劃逃走已經有些時間了,待所有人都對她放松警惕時,她輕手輕腳開門,去廚房拿了刀,再去了楚寡婦母女的房間,在她們毫無防備之時,高高舉起了菜刀!
她殺了人,慌張之下亂翻亂找,拿到值錢物品就趁夜逃了。
她擔心路上遇到人,又折返回來拿了那把殺人的菜刀……
樓月吐完回來,看到姚青凌愣愣地盯著那口大鍋:“小姐,你在——”
還沒說完,藺俏的聲音傳過來了:“哥哥,小姐已經到了!”
姚青凌和樓月都轉頭看過去。
藺拾淵沉著臉走來,眼皮下滿是紅血絲,略有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