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動作沉穩,無聲,卻仿佛有定鼎乾坤。
一種無以表的氣勢.......在殿內無聲地彌漫開來。
就在這時,一名內侍腳步輕捷卻沉穩地趨前,躬身低語,聲音中亦帶著壓抑不住的喜意:“啟稟殿下,天上人間管事來福殿外求見,呈上……趙先生特意囑咐送來的一壺酒。”
李承乾眸光微動,瞬間了然于心。
他微微頷首,揮退了殿內侍立的宮女內侍,只留下心腹侍衛于殿角肅立。
很快,一只通體溫潤、毫無紋飾標記的精致青玉酒壺被恭敬地呈了上來。
入手微沉,帶著玉質的涼意。
李承乾拔開軟木塞,一股清冽甘醇,帶著熟悉淡雅果香的酒氣瞬間飄散出來,奇異地沖淡了殿內濃郁的燭煙與墨汁氣息。
沒有只片語的問候,沒有多余的解釋,只有這一壺酒。
一切盡在不中。
李承乾執壺,手腕穩定,將清冽如泉的酒液緩緩注入案頭一只空置的白玉杯中。
琥珀色的酒液在跳躍的燭光下蕩漾流轉,映照著他眼中那沉靜似海卻又燃燒著革新之火的光芒。
他端起酒杯,對著輿圖上那片被朱筆圈定,象征著北疆安寧的廣袤區域,對著桌案上那份染著邊關將士熱血象征勝利的捷報,也對著桌角那些承載著帝國未來,等待推行的新政文書。
最后,仿佛也對著空氣中那個無形的洞悉一切的身影,無聲地舉了舉杯。
隨即,李承乾仰頭,將美酒一飲而盡。
清冽的酒液滑入喉嚨,帶來一股奇異的暖流,瞬間貫通四肢百骸,更點燃了他心中那早已蓄勢待發,足以滌蕩乾坤的燎原之火。
“傳孤令旨......”李承乾的聲音在空曠的承恩殿中響起,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如同金鐵交鳴足以穿透宮墻的威嚴與力量,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砸落,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角落:“即刻宣召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御史中丞,入宮覲見!”
“著東宮屬官,攜所有相關案卷,一并聽令!”
“云中倉縱火焚糧案!”
“蒲津渡刺殺朝廷命官案!”
“涼州豪族鄭氏、崔氏等勾結官吏阻撓新政,隱匿田畝丁口、侵吞國家稅賦案!”
“以上種種所有卷宗、人證、物證!”
“限兩日內重新梳理明晰,條陳奏報東宮!”
“孤......要親覽!”
“凡有涉案嫌疑之京官、地方官吏、豪強家主,著百騎司即刻加派人手,對其本人、府邸、私宅、產業,實施嚴密監控!”
“無孤親筆手諭,這些人不得離京,不得傳遞消息!”
“違者,以同謀論處!”
“再傳令涼州刺史:鄭坤下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涼州清丈田畝、厘定新稅、推行均田之事,著其親自主持。”
“限期完成,若有陽奉陰違推諉拖延者....”
“無論何人,立拿問罪!”
“孤,只問結果!”
他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厚重的宮墻,投向長安城那仍未平息,如同海嘯般的萬民歡呼。
煌煌功業已鑄就,東宮根基堅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