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軌這把刀夠快,但涼州水太渾,魚也夠滑。”趙牧端起旁邊冰鎮的葡萄釀,抿了一口,“讓咱們在涼州的人,眼睛放亮點,劉仁軌查到哪一步,查到什么人,遇到什么意外……事無巨細,隨時報來。”
“尤其是崔、王兩家暗中扶持的那些商隊。”
“還有……涼州都督府里那些屁股不干凈的......”
“明白!”夜梟微微躬身。
“另外......你派幾個可靠的兄弟。”趙牧放下酒杯,眼神變得深邃,冷冷說道:“給我盯緊那個胡商和醉駝鈴。”
“粟特商人……哼,消息靈通,路子也野。”
“別出了岔子......”
“是。”夜梟的身影再次無聲淡去。
趙牧丟下棋子,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皇城方向隱約的燈火。
涼州的烽煙,對大唐來說確實是個預料之外的危機。
但這卻也是自己布下的棋局中.....
早已預料到的契機!
五姓七望的反撲開始了。
但這反撲的力度和方向,恰恰暴露了他們的軟肋和命門。
“風雨欲來啊……”他低語,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嘴角卻噙著一絲掌控一切的淡然笑意,“不過.......卻正好洗牌!”
涼州的局勢,比劉仁軌預想的更為復雜險惡。
玉門關外,黃沙莽莽。
被襲擊的商隊營地一片狼藉,焦黑的木頭、凝固的血跡、散落的貨物碎片,無聲地訴說著當時的慘烈。
幸存的府兵和商隊護衛個個帶傷。
幾乎所有人臉上都帶著驚魂未定和深深的悲憤。
劉仁軌一身戎裝,風塵仆仆,蹲在一處被利刃劈開的貨箱旁,捻起一點散落的白色粉末,在鼻尖嗅了嗅,臉色瞬間陰沉如水。
“上等的青鹽!”
“還有精鐵箭頭!”
“好大的手筆!?”
“這些東西,是準備賣給誰的?”
“薛延陀?還是更西邊的突厥人?”
他帶來的百騎司精銳和東宮府兵迅速展開,控制現場,盤問幸存者,收集一切可能的線索。
然而,收獲甚微。
襲擊者行動迅捷如風,來去無蹤,幾乎沒留下什么有價值的物證。
幸存者的描述也模糊不清,只說是大隊騎兵,裝備精良,蒙著面,下手極其狠辣。
“大人,這伙人……像是老手,對地形和商隊護衛的換防時間都摸得很準。”一個百騎司的校尉低聲道,“絕非臨時起意。”
“內鬼肯定有,而且位置不低。”劉仁軌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茫茫戈壁,低聲喝道:“就從涼州都督府內部查起!”
“所有能接觸到商隊行程、護衛部署的官吏,一個不漏!”
“還有……”他指向那些散落的鹽和鐵,“查它們的來源!”
“這些東西究竟是怎么流出關的?”
“通關文書是誰批的?”
“沿途關卡又是誰放的?”
“給本官順著這條線,挖.....挖到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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