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一嘴毛罷了!”一個滿臉風霜的腳夫狠狠啐了一口濃痰,正落在腳下印著“隆昌號王家”字樣的廢棄貨箱上,“通敵賣國的畜生,死一個少一個!”
“死得好!那影子屠夫要是條好漢!”
“就該把崔家那些黑心肝的也一并宰了!”
“否則這糧價恐怕是再也降不下去了,這幫喝人血吃人肉的豪門大族,什么時候死干凈了才好呢!”有人也在暗中嘀咕。
“死得好!”群情瞬間被點燃。
昨日的憤怒還未平息,今日的血案如同火上澆油。
“王家通敵該死!崔家滅口更該死!”
“影子屠夫!殺得好!替天行道!”
整個長安城,因為王敬直被殺,議論紛紛,徹底亂了套。
可這對世家大族來說,那莫名的恐懼如同實質般,沉甸甸地壓在他們每一個人的心頭。
糧價的恐慌還未解決,通敵的怒火尚未平息。
現在又添了一樁朝廷命官被神秘虐殺的驚天血案!
不管是栽贓陷害,還是警告.......
兇手留下的牌子,分明是指向了另一個頂級門閥!
“難道下一個……會是崔家?”街角茶棚里,一個老者端著豁了口的粗瓷碗,手抖得厲害,渾濁的眼睛里滿是飽經風雨的狡黠。
“這大唐的天……怕是又要塌下一塊兒嘍!”
等百司騎的密報傳入宮中時,早朝剛剛結束不久。
李世民死死盯著百騎司呈上來的密報,還有那塊染血的“崔”字拓印,以及影子屠夫四個字。
他臉上的肌肉在微微抽搐,下面跪著的群臣,大氣不敢出。
博陵崔氏一系的官員,以被剛剛傳喚來的禮部尚書崔敦禮為首,個個面如金紙,額頭上的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砸在金磚上。
“好…好得很!”李世民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子,刮過每一個人的耳朵,“王敬直通敵賣國的鐵證還熱乎著,人就在自己書房里被擰斷了脖子!”
“還留下這么個雅號!”他猛地將那份密報狠狠摜在御案上,發出一聲巨響!
“崔敦禮!”皇帝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劍,瞬間釘在禮部尚書身上,“這塊牌子,你崔家作何解釋?!”
“這影子屠夫,又是何方神圣?!”
“莫非是你崔家也如杜家一般......嫌朕的刀不夠快?!”
崔敦禮渾身一顫,幾乎癱軟在地。
“陛下......陛下明鑒!”他猛地以頭搶地,“咚咚”作響,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尖銳:“這肯定是構陷!天大的冤枉啊陛下!”
他抬起頭,已是老淚縱橫,眼中卻燃燒著孤注一擲的瘋狂火焰,這……這分明是有人構陷.....構陷我博陵崔氏!”
“我崔家……崔家怎會行此喪心病狂之舉!”
“況且王侍郎……王侍郎與……”
他本想說同氣連枝,可話到嘴邊,卻又心生不妙,便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化作幾聲無助的嗚咽。
“構陷?”李世民冷笑一聲,將那拓本狠狠拍在御案上,“王敬直通敵賣國的血證,昨日才在西市昭告天下!他尸骨未寒,書房里就躺著刻有你崔家印記的腰牌!旁邊還寫著‘影子屠夫’!這世間,竟有如此巧合的構陷?嗯?”
“陛下!”刑部尚書硬著頭皮出列,“此事確有蹊蹺!王敬直乃朝廷重臣,府邸守衛森嚴,兇手卻能如入無人之境,一擊斃命,從容留書栽贓……絕非尋常盜匪或仇殺所能為!此獠心機深沉,手段狠辣,意在……意在攪亂朝局,引發世家恐慌,互相傾軋啊陛下!”
“恐慌?傾軋?”李世民眼中寒光更盛,“杜家倒了,王家眼看也要步其后塵!”
“下一個,是不是就該輪到你崔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