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雖死,其遺毒和陰影并未完全消散。
這顆人頭震懾了朝堂,卻也埋下了一些怨恨的種子。
這些種子,在太平年月或許只是隱患,但在傾國大戰的關鍵時刻,任何一點火星都可能釀成大禍。
所以自己必須保持最高度的警惕,免得陰溝里翻船!
畢竟在他以如今的帝王視角看來,似侯君集那類膽大包天到敢攛掇東宮和皇子造反的勛貴大將,怕是不在少數!
就在東宮高效的處理北征所有事宜之時。
被禁足后的魏王府,卻儼然一座被遺忘的墳墓一般。
高墻深院隔絕了外界的喧囂,也隔絕了生機。
自“禁足思過”的旨意下達后,王府大門緊閉,門可羅雀。
連鳥雀的鳴叫都顯得稀落而壓抑。
府邸深處,主樓內一片狼藉。
名貴的瓷器碎片、撕爛的字畫、傾倒的案幾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氣和一種頹敗絕望的腐朽味道。
魏王李泰,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皇子,如今癱坐在一堆軟墊中,那肥胖的身軀裹在皺巴巴的錦袍里,頭發散亂,雙目赤紅!
就連臉上都是醉酒后的浮腫。
可以說此時的威王,渾身上下透漏著一種深入骨髓的驚惶。
“殿下…...”一個老內侍端著精致的瓷碗,跪在他腳邊,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懼勸說道,“殿下您多少用些粥吧…”
此時,這內侍端著的米粥,其實也早已涼透。
“滾!”
“都給本王滾出去!”李泰猛地揮手,將瓷碗狠狠打翻在地,米粥頓時濺了那老內侍一身!
李泰喘著粗氣,像一頭被困在陷阱里瀕死的野獸似的,胸膛劇烈起伏。
這一切,都因侯君集被太子當眾斬殺的消息,如同九天驚雷般狠狠劈進了這座死氣沉沉的王府!
最初聽到心腹宦官那幾乎不成調的稟報時,李泰只覺得天旋地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到頭頂,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當時他手里的白玉酒杯“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如同此刻瀕臨崩潰的神經一般。
讓李泰過了許久,都不曾緩過經來!
死了?
侯君集…就這么死了?
還是被以往那懦弱不堪的死瘸子李承乾…...親手砍了腦袋?
而且腦袋和無頭的尸身,都被懸在武庫轅門上示眾?!
李泰越想,心中愈發的絕望!
那可是信誓旦旦要放火燒掉武庫助自己翻盤的陳國公!
可結果......被自己寄予最后一絲希望的開國勛貴…..”
“最后竟然就這么像條狗一樣,被李承乾那死瘸子當眾給宰了?!”
“連一絲反抗,一絲掙扎都沒有?!”
“甚至于死了之后,連朵浪花都沒能掀起來?!”
恐懼,如同無數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魏王的心臟。
而且仿佛越收越緊,幾乎讓他窒息!
甚至他此刻仿佛能聞到北衙武庫那濃重的血腥氣,能看到侯君集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更仿佛看到了李承乾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正穿透重重宮墻,冷冷地注視著他!
“他知道了…他一定都知道了!”李泰神經質地抱住頭,身體蜷縮起來,聲音嘶啞顫抖,“侯君集…這個蠢貨!”
“廢物!”
“他怎么能…怎么能被當場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