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既像淬火成功的精鋼,也像即將在漠北沙場點燃的沖天烽火!
與此同時....平康坊中。
夜梟的來到天上人間頂層。
燭火被他帶起的微風吹得搖曳不定,在趙牧平靜無波的臉上投下晃動的陰影。
“先生,魏王府…徹底靜了。”夜梟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砂礫摩擦般的質感,“魏王如今是能砸的都砸光了,嗓子也徹底罵啞了,最后被那太監王福灌了足量的安神湯,這會兒鼾聲如雷,睡得跟死豬一樣。”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譏誚。
“先生,我剛親眼看到,魏王府的那老閹奴關起門來,自己個兒對著空屋子唉聲嘆氣了半宿,翻來覆去就是認命安分之類的話,聽著都替他累得慌,就先回來了。”
趙牧斜倚在鋪著雪白狐裘的軟榻上,指尖一枚溫潤的黑玉棋子,正輕輕點在面前紫檀棋盤天元之位。
那落點空懸,不屬任何一方勢力,孤高得近乎冷漠。
他眼皮都沒抬,仿佛夜梟稟報的,不過是平康坊哪家胡姬又新排了支舞似的。
“哦?”只一個音節,尾調懶懶地上挑。
“就這些?”
“那你還有必要跟我來匯報?”
聞,夜梟的頭低了下來,有些悻悻道:先生,自然不僅僅是這些,還有咱們安插在王府的人回報,王福今日晌午私下見了府里管著西郊皇莊的劉管事,還有東市慶余堂藥鋪的胡掌柜。”
“說的都是些莊子收成,鋪面流水之類的瑣碎,夾著幾聲長吁短嘆,但那劉管事出來時,臉色灰敗,胡掌柜倒是神色如常。”
想了想,他補充道:“隨后我讓人查了劉管事的藥鋪,發現他們剛進了大批寧神靜氣的藥材!”
“分量…足夠讓一頭犍牛睡上十天半月。”
趙牧又棋子從天元挪開,隨意地落在西北角一處代表草原的星位旁,這時才終于開口道:“唉,小小啊!”
“這爛肉堆久了,就容易招蒼蠅。”
“所以盯緊進出王府的藥材,尤其是…能讓人安靜的迷藥之類的,更要盯仔細了。”他指尖在棋盤邊緣輕輕一叩,意有所指道:“魏王府這條線,暫時晾著,風吹草動,即刻來報就是。”
“是!”夜梟應得斬釘截鐵,身影一晃,無聲退入陰影。
燭火重新穩定,只映著趙牧一人。
他凝視棋盤西北角那枚棋子,又緩緩移向象征長安的天元。
許久,趙牧唇角彎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
“認命?”他低語,聲音輕得散在微涼的夜風里。
“想認命是好事兒,身為皇子,認了命就翻不出花了。”
“長安這盤棋,暫時…清靜了。”
“所以,還希望魏王這死胖子是真的認了命。”
“否則......”趙牧的目光又重新落回棋盤西北角。
手中那枚黑玉棋子仿佛凝聚了千里之外的肅殺。
草原的冷月,被翻涌的沙塵遮蔽,只透下慘淡的微光。
諾真水上游,連綿起伏的沙丘在夜色中如同蟄伏的巨獸脊背,死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