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再次投向侯莫陳咄苾的方向。
那漢子正和幾個降俘一起用力拖拽一匹高大的死狼,口中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霜花。
“喂,北邊的......”想了想,陳石頭聲音有些沙啞的喊道,“刀使得不賴!”
他本來想喊名字的,卻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北邊的漢子叫啥名了,這些異族的名字太古怪了,可直接叫降卒吧,又似乎不太好。
那就干脆地域相稱算了......
畢竟剛才要不是這些北邊的漢子頂在前面。
自己這些流民恐怕是早就全部喂狼了。
根本就撐不到定北城派來府兵......
聞,侯莫陳咄苾抬起那張被糊滿血污汗漬卻還能看出一臉疑惑的臉看向陳石頭,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
“你也不差,南邊的!”
“夠狠!”
還是跟一開始一樣,兩人依舊沒有多余的話。
但似乎有一種在生死邊緣被強行扭在一起,甚至還有些粗糙的認可,在血腥氣里悄然滋生。
昨夜還壁壘分明的流民營與降俘營之間那道無形的藩籬,似乎被狼爪和刀鋒撕開了一道口子。
堡墻上,李安期遠遠望著陳石頭他們所在的那個定居點。
雖然看不真切,但明顯能看得出來,那邊已經把狼群趕跑了....
他緊鎖了多時的眉頭,終于稍稍松開一絲紋路。
果然,沒多大會兒功夫,那王屯長氣喘吁吁地爬上城墻,臉上帶著激戰后的疲憊和一絲振奮。
“李主簿,搞定了!”
“陳石頭他們那邊兒,殺了四十七頭狼!”
“咱們的人…死了一個,降卒死了五個,重傷倒是一個也沒有,但輕傷的不少,有三十余人,包括陳石頭和那個您知道的那個叫什么侯莫陳的,也受傷了。”
“牲口損失倒不大,就丟了幾只羊羔。”
王屯長聲音嘶啞,帶著心疼:
“也是多虧了侯莫陳那幫降俘豁出命頂在前面。”
“當然陳石頭也帶著帶著咱們的人,死死護住了牲口圈。”
“這才沒讓定居點遭受太大的損失。”
聽到這些,李安期嘴角不禁有些微微抿起,但目光依舊落在那定居點的方向。
還真是沒想到,那些草原漢子不光沒有乘亂搶奪兵器逃走。
竟還主動站了出來,擋在了漢人的前面。
當然,漢家兒郎這邊也不差!
雖只是些流民,但好歹沒丟了漢家顏面,知道得護著最重要的東西......
而且還有些意外之喜呢.....
想不到這流民與降俘,漢人與胡人,竟在狼群的圍攻下并肩戰斗,血戰在一起。
太子殿下那“收其民”的方略。
第一步竟是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扎下了帶血的根?
“傳令,”李安期聲音低沉,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道,“所有參與御狼者,無論流民降俘,工分翻倍!”
“戰死者,厚恤其家眷,包括降卒!”
“傷者堡內藥石優先供給!”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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