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雖然心中疑慮未完全消除,但太子的態度無可指摘,他只好拱手道:“殿下純孝,老臣感佩。既如此,老臣稍后便與房相,長孫相公等懇請問安。”
然而,世家一系的官員豈會放過這個機會?
一位御史臺的官員立刻出列,語氣尖銳:“殿下!陛下病中,殿下身為嫡長子,正應侍奉榻前,以盡孝心!如今卻僅以政務為由,滯留朝堂,豈非本末倒置?若陛下真有……哼,殿下豈非落天下口實?”這話極其惡毒,幾乎是在直指太子可能盼著皇帝不好,甚至暗藏禍心。
此一出,滿朝嘩然!
這指控太重了!
李承乾心中怒火升騰,但面上卻絲毫不顯,反而露出一絲悲戚和凜然,他直視那名御史,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孤之心,天地可鑒!父皇乃孤之君父,孤恨不得日日夜夜侍奉左右!然父皇有明旨在前!父皇為何下此旨意?正是因為他相信孤能以國事為重,在他靜養之時,替他守護好這大唐的江山社稷!”
他目光如電,掃過那名御史,掃過所有心懷叵測之人:“若因孤一味拘泥于常理孝道,違抗父命,擅離職守,致使朝局動蕩,政務積壓,讓病中的父皇更加憂勞,那才是真正的不孝!才是辜負了父皇的信任!才是陷孤于不忠不義之地!這位御史,你口口聲聲孝道,卻欲陷孤于不忠不義,離間我父子君臣,究竟是何居心?!”
這一番駁斥,義正詞嚴,擲地有聲!
將“孝道”提升到了“忠于社稷”,“不負君父所托”的更高層面,反而將那御史的指控襯得無比狹隘和惡毒!
那御史被駁得面紅耳赤,啞口無,狼狽地退回了隊列。
滿朝文武,包括魏征,都不禁暗自點頭。
太子這番應對,有理有據有節,更有一股難得的擔當和氣度,與往日判若兩人!
長孫無忌適時出列,揚聲道:“殿下所極是!恪盡職守,穩定朝局,方是此刻對陛下最大的孝心!臣等定當盡心輔佐殿下,共渡此關!”
房玄齡也微微頷首:“臣附議。”
有了這兩位重量級人物的支持,朝堂上的風向立刻穩定下來。
李承乾暗暗松了口氣,知道這最艱難的一關,算是過去了。
他沉聲道:“如此,便依常例,開始議政吧。若有本奏,逐一呈上。”
接下來的朝會,雖然依舊波瀾不斷,政務繁雜,但李承乾憑借著昨夜的緊急惡補和東宮屬官的全力輔佐,以及那份被趙牧激發出的冷靜和決斷力,竟將各項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
他的表現,讓許多原本持觀望甚至懷疑態度的大臣,都開始刮目相看。
而這一切,都源于平康坊那個不起眼的雅閣之中,某位“隱士”輕描淡寫的點撥。
而此刻的趙牧,正慵懶地泡在溫泉里,聽著小曲,享受的不行。
渾然不知自己隨手種下的種子,正在大唐的最高朝堂上,發出怎樣驚人的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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