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兩堂,走個過場,便可定讞。”
“保管那陳實永無翻身之日,也好叫那些寒門賤胚知道,這長安城,是誰家的天下!”
盧兆峰連忙賠笑:“是極是極!”
“一切全賴劉侍郎!”
“家主說了,事后必有重謝!”
“絕不辜負您今日援手之恩!”
他們推杯換盞,自以為行事隱秘,卻并不知道,窗外濃密的樹影中,兩雙冰冷的眼睛正透過細微的縫隙,將廳內丑態與對話,一字不落,甚至連同語氣神態都清晰地記錄了下來。
夜梟的人,如同真正的夜梟,無聲無息,融于黑暗,卻洞察一切。
一場風暴,正在這看似穩固的聯盟內部悄然孕育,只待那最終爆發的時機。
盧府的夜宴笙歌尚未完全散去,一份關于宴席間對話的詳盡密錄,連同數張清晰記錄了劉顯與盧家人員親密往來,甚至交接錢袋瞬間的素描圖,已被連夜送入龍首原山莊,呈于趙牧案頭。
趙牧只粗略掃了一眼密錄的關鍵部分和那幾張栩栩如生的素描,便輕笑一聲,隨手遞給一旁的阿依娜:“瞧瞧,這就是所謂的千年世家,詩禮傳家。”
“貪贓枉法,手段卻糙得令人發笑,連避人耳目都做得如此漏洞百出。”
“把這些東西,抄錄一份,關鍵處標紅,想辦法落到那個叫張遠的寒門小子手里去。”
“注意,要做得自然,像是他自己無意中發現的,或是某個看不過眼的義士所贈。”
“不要留下任何指向我們的痕跡。”
“公子,如此鐵證,為何不直接交給東宮?”
“由太子殿下出面,豈不更能雷霆萬鈞?”
阿依娜接過紙張,有些不解。
她覺得這樣效率更高。
趙牧懶洋洋地呷了口茶,解釋道:“你不懂,那是借太子的勢壓人,功勞是太子的,寒門子弟只是被動的受益者。”
“只有讓張遠他們自己去發現,去運作,這才是他們自己的成果!”
“在我看來,相比于此案的成敗,歷練和成長才是更重要的。”
“寒門子弟不能總靠別人喂飯,那樣是會長不大的。”
“況且,我也很想看看,這個被太子和我都看好的張遠在拿到這把刀后,到底有沒有膽量和智慧把它捅出去,又能捅得多深多準。”
“這對他,是一場至關重要的考驗。”
阿依娜恍然,心中暗贊公子思慮之深遠,立刻領命而去,安排最得力的手下執行此項任務。
次日,張遠在京兆府刑房整理一摞看似即將歸檔廢棄的舊文書卷宗時,在一個毫不起眼的,蒙著厚厚灰塵的牛皮紙袋里,發現了一些非同尋常的東西。
他本以為是無用舊檔,習慣性地想檢查一下再決定是否銷毀,打開一看,瞳孔驟然收縮!
里面竟是盧家主事盧兆峰與刑部侍郎劉顯私下密會的詳細記錄,對話摘要,甚至還有幾張畫工精湛,細節逼真的素描,清晰畫著劉府接過沉甸甸錢箱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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