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自檢互檢,專職質檢抽檢,大匠官員聯檢!”
“每一級皆需畫押,出了問題,層層追責!”
“組建棉甲制作樣板組!”
“由自愿報名,手藝精湛,愿遵新法者組成,其工價賞格,翻倍!”
“其產出,即為標準!”
三條命令一出,如同在滾油中滴入冷水,作坊內頓時一片嘩然!
尤其是那“流水記功,當日結算”和“樣板組翻倍工錢”,讓無數底層匠人的眼睛瞬間亮了!
誰不想多掙錢?
立刻便有幾十名年輕匠人踴躍報名加入“樣板組”。
魯大匠臉色鐵青,卻見太子目光冷冷掃來,不敢出聲反對。
然而,總有冥頑不靈者。
那位負責物料的李主事,自恃背景,竟陰陽怪氣地嘟囔:“殿下此法雖好,只怕……倉促之間,優質物料難以湊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另一名負責調配人員的吏員也幫腔:“是啊殿下,新手太多,熟練匠人就那些,都抽去樣板組,其他組進度怕是……”
李承乾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猛地一拍桌案,聲音陡然凌厲:“李主事!”
“工部批文已于十日前下達,河南道上等棉花五百擔,江南軟麻布三百匹,如今何在?”
“為何拖延不入庫?”
“你是在質疑工部辦事不力,還是你自身怠惰貪腐,以次充好?!”
“還有你!”
他指向那吏員,“三日前,為何將兩名已熟悉棉甲制作的工匠,擅自調往他處?”
“是何人授意?”
“難道北衙換幾片護心鏡,比邊關將士的凍傷性命還要緊?!”
他早已讓馬周通過東宮渠道查清了部分關竅,此刻突然發難,句句直指要害!
李主事和那吏員頓時面如土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篩糠般抖動:“殿下恕罪!殿下恕罪!下官……下官……”
“不必說了!”
李承乾毫不留情,厲聲道,“來人!將此二人拿下!”
“革去職司,鎖送刑部,給朕細細地查!”
“查他們背后還有誰!查他們吃了多少好處,竟敢延誤軍國大事!”
如狼似虎的東宮侍衛立刻上前,剝去二人官袍,拖了下去。
凄厲的求饒聲漸行漸遠。
整個將作監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官員匠吏都被太子這霹靂手段震懾住了!
他們這才意識到,這位年輕的儲君,并非只是來走個過場,他是動了真格,手握利劍!
魯大匠嘴唇動了動,最終所有的不忿和驕傲都化了一聲長嘆,低下了頭。
李承乾環視全場,聲音恢復了平靜,卻更具力量:“還有誰覺得難為無米之炊?”
“還有誰覺得人手不足?”
“現在可以站出來。”
臺下一片死寂,無人敢應聲。
“很好。”
李承乾點頭,“那么,從現在起,朕……孤要看到不一樣的將作監。”
“按新令行事!”
“有功者重賞,有過者重罰!”
“一月之期,孤與諸位一同向陛下交旨!”
恩威并施,快刀斬亂麻。
太子的雷霆手段和清晰方略,瞬間擊碎了將作監沉積已久的怠惰與對抗。
在“重賞”的激勵和“重罰”的威懾下,整個作坊如同上緊了發條的機器,開始高速且有序地運轉起來。
敲打聲,裁剪聲,吆喝聲變得急促而富有節奏,匠人們的臉上不再是麻木和抵觸,而是充滿了爭先恐后的干勁。
李承乾看著眼前景象,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知道,這第一道關卡,他算是闖過去了。
然而,他更明白,這僅僅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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