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個面帶焦慮、衣著體面但難掩疲憊的中年商人被引了進來,一進來就躬身作揖,幾乎要跪下:“小人王仁貴,冒昧打擾趙東家,實乃走投無路,求趙東家給小民指條明路啊!”
他情緒激動,將貨物屢遭“意外”,還有懷疑沈萬金暗中下絆子卻又苦無證據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趙牧懶洋洋地靠在軟枕上,聽完他的哭訴,打了個哈欠:“王掌柜,你這事兒吧,聽著是挺倒霉。”
“不過,你這無憑無據的,我怎么幫你?”
“總不能空口白牙就去跟…嗯…就去跟人說,沈萬金不是好東西吧?”
\"小人不敢求東家出面!\"王掌柜急得都快哭了,連連作揖道:\"只求…只求東家能幫忙遞個話,讓上面的大人們知道有漕幫這么回事就行!”
“小人實在是…...實在是沒路子了!”
看來他其實也不知道具體能求什么,只是病急亂投醫。
“行了行了,話呢,我聽著了,但東西拿回去。”趙牧擺擺手,打斷了他,并指了指那玉佩道,“我這兒不缺這個。”
“至于漕幫…...”趙牧沉吟了一下,似乎覺得這事有點意思,畢竟牽扯到他想看熱鬧的新互市招標。
又轉頭對侍立一旁的阿依娜隨口吩咐道:“去讓人查查那個沈萬金,看看他的屁股干不干凈。”
“重點瞧瞧他家那條漕運線,有沒有什么好玩的事兒。”
“記住,看看就行,別咋咋呼呼的。”
語氣輕松得像是讓下人去街口買包子。
王掌柜聽得云里霧里,但見趙牧肯幫忙,至少他認為是幫忙,便千恩萬謝地走了。
阿依娜領命而去,趙牧雖沒指名道姓,但她知道該找誰。
夜梟的行動效率極高。
不過兩三日,一份簡短的密報就放在了趙牧的書桌上。
報告內容讓趙牧挑了挑眉。
夜梟的人重點監控了沈家旗下一條定期往返于揚州和長安的漕船“萬金號”。
發現該船在例行運送糧食的同時,竟利用夾層和底艙特殊結構,大量夾帶未登記在冊的緊俏江南手工業品,如高檔漆器、精美刺繡、稀有藥材,甚至還有少量做工極其精巧、疑似仿制官造的首飾。
其數量和價值,遠超正常商隊攜帶樣品的范疇,涉嫌偷漏巨額關稅。
更值得注意的是,探子回報,“萬金號”在途經幾處關鍵運河閘口時,與值守的稅吏關系異常“熱絡”,往往只需船老大上前低聲交談幾句,遞上一個沉甸甸的小包裹,查驗過程便會“異常順利”地快速通過,幾乎從未被仔細檢查過夾層。
“呵,”趙牧看著報告,輕笑一聲,“這沈萬金,生意做得挺花啊。明面上爭標王,暗地里搞走私。”
“這要是捅出去,可就不是競標失敗那么簡單了。”
他放下報告,對阿依娜道:“把這些東西,整理一下,抄錄一份。原報告給東宮送過去吧。”
“怎么處理,讓太子殿下自己定奪。”
對他來說,這不過是隨手拍死一只嗡嗡叫還試圖擋路的蒼蠅,過程甚至還有點無趣。
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那位新琴師的指法上,琢磨著怎么讓他彈得更合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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