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卻躬身道:“殿下英明果斷,沈萬金那廝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此舉不僅追回損失,充盈國庫。”
“更是以儆效尤,震懾了所有心懷不軌之徒,為新互市的順利開市掃清了一大障礙。”
“而且,臣也探查過了,這廝近些時日,可不光試圖操控標會,竟還沒少干借勢欺壓其他同行之事,依臣看拿下他不僅不會招來非議,反而還會令不少人拍手稱快!”
“順便,也能所有人看清楚,東宮和朝廷對這新互市的重視!”
“只是...那空出來的標王之位......”馬周說到最后,停下了。
“按父皇的意思,由出價次高者順延承接,若其不愿或不堪此任,便由朝廷暫管,另覓良商。”李承乾放下文書,目光望向殿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宮墻,看到那座龍首原上的山莊,
“說起來,此次能如此迅速鎖定鐵證,還多虧了...某些人無心插柳的提醒。”
他心中對趙牧那份看似隨意,實則精準無比的信息,再次生起一種難以喻的佩服和好奇。
這位趙兄,究竟還有多少看不透的本事?
而就在太子殿下在東宮,想著趙牧還有多少好東西藏著的時候。
平康坊的天上人間卻已是另一番光景。
三樓最大的“攬月軒”今夜不接待外客,卻被布置得流光溢彩,比平日更勝十分。
數十盞特制的琉璃燈盞將廳內照得亮如白晝,而光線聚焦之處,是一張張鋪著墨綠色絲絨的長案。
案上陳列的,正是今夜的主角.......各式晶瑩剔透,造型奇巧的玻璃器。
有杯壁薄如蟬翼,能清晰映出酒液琥珀光澤的高腳杯。
有雕琢著細密纏枝蓮紋,入手冰涼滑膩的執壺。
有憨態可掬,線條圓潤的動物造型擺件。
更有幾件利用了不同金屬氧化物燒制出的,帶著淡淡青,紫,黃暈彩的稀罕物,在燈光下變幻著微妙的光澤。
其實這些玩意兒就是在燒制玻璃的時候順手弄得罷了。
趙牧一身墨色暗紋常服,并未坐在主位,而是斜倚在窗邊一張鋪著軟裘的寬大胡床上,手里把玩著一只無色透明的磨花高足杯,看似隨意,目光卻懶洋洋地掃過全場。
云袖今日顯然是精心打扮過,一襲湖藍色綴珍珠的齊胸襦裙,發髻高綰,簪著趙牧新送她的那支水色極好的玻璃簪子,正領著幾位同樣容色出眾的侍女,向被邀請來的豪商巨賈們輕聲介紹著這些“玻璃珍玩”。
阿依娜則是一身利落的胡服,碧眼如鷹,安靜地侍立在趙牧身側不遠處,看似不經意,實則警惕地留意著四周。
被邀請來的客人,多是此次新互市招標中的勝出者,或是實力雄厚,與天上人間有往來的大商人。
他們個個衣著光鮮,此刻卻大多失了平日的沉穩,圍著那些玻璃器嘖嘖稱奇,眼中滿是驚嘆與貪婪。
“妙!妙啊!”
“趙東家,此物只應天上有啊!”
一位來自洛陽的絲綢商捧著一只浮雕著螭龍紋的玻璃碗,愛不釋手。
“嘖嘖......這透亮,這手感,比那水精更潤,比美玉更透!”
“趙東家真是點石成金!”另一個關中本地口音的瓷器商也是連聲贊嘆。
“不知此物…作價幾何?”終于有人按捺不住,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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