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戌時,一群人在宮廷護衛的保護下出了上林苑,各自坐車回家。
“家主。”孫乾進了自家洗漱了之后,管家趕緊將今天送到門房的各種拜帖呈了上來,孫乾隨便拿了一份拜帖,發現是青州刺史邴原的拜帖,不由的嘆了口氣,服了這群人了。
邴原屬于那種要道德有道德,要能力有能力的典型,結果遇到這種事情,依舊是很正式的呈拜帖準備來和孫乾談一談。
老實說,孫乾看到這個拜帖,就知道邴原來了會說什么,甚至連交流的過程都能推測出來,畢竟在這件事上,所有的官僚,其實都是一樣的。
什么級別高低,其實都沒有意義,只要能來孫乾這里,他們的話術和套路都一樣,而且理由還都很正式。
當然,孫乾相信邴原的道德和能力,這事兒肯定不會是為了自己。
但,孫乾只是看了兩眼,嘆了口氣,就將這份拜帖就放回了那一沓拜帖之中,現階段,還沒到和這些人談這個時候。
“有沒有比較特殊的拜帖,沒有的話,就給他們回說是我偶感風寒。”孫乾將邴原的拜帖放回之后,看向自己的老管家詢問道。
管家趕緊將鄭玄的拜帖呈了上來,孫乾看著這份拜帖整個人都被干無語了,鄭玄是誰,不說身份、地位這些東西,光說一點,鄭玄是孫乾的老師,光這一點,就足夠解釋所有的東西了。
老師見學生需要拜帖?需要個屁!
“我去洗把臉,如果老師來了,你就開門讓老師進來,如果老師在子時之前還沒來的話,那就等明天。”孫乾看了看拜帖,里面沒說時間,心下已經知道自己老師此來所為何事,于是扭頭對自己的管家交代道。
“是,家主。”管家趕緊點頭,然后將其他的拜帖全部收起來。
這世間,只要還是人,有些事情就沒辦法拒絕。
至于說出格什么的,說實話,也是要看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來人的身份地位的。
另一邊,法正回來,發現自己親爹還在正廳坐著等自己,多少有些無語,說實話,這么多年法正對自己爹要說尊重確實很尊重,可多少覺得親爹有些過于古板了。
“爹。”法正上前行禮。
法衍指了指一旁的座位,法正也沒說什么,直接坐了上去。
“之前我讓你詢問的事情。”法衍有些無奈,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確實老了,以及自己這兒子確實厲害。
“和陳子川扯淡了解了一下,我果然被留在長安,啊,我想去恒河啊!”法正在他爹面前完全沒有展露出來一點應有的穩重,只有那種發癲的感覺,眼見這一幕,法衍就差用拐杖給法正來上幾下了。
“閉嘴!”法衍悶聲說道,“你和太尉麾下的其他臣子不一樣,你基本上算是太尉留給未來天子的顧命大臣,所以你身上不能沾任何的黑料,你可以少年放蕩,但有些事情絕對不能沾手。”
法衍之前其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這兩年法正回來之后,雖說也做了很多的事情,但職權其實在被郭嘉侵染,尤其是很多黑活,都不讓法正去處理,法衍就意識到法正是被留給阿斗作為顧命大臣了。
一個等同于開國侯的顧命大臣,那意味著什么,那意味著他們法家是有可能成為那種與國同休的大家族的。
所以法衍一直警告法正在近十年絕對不要亂來,盡可能的潔身自好,展現出自己的道德素養,不要和溜子一樣成天嘻嘻哈哈的。
對此法正也是無奈,雖說對于顧命大臣他是很有興趣的,但相對而他更想去恒河大殺特殺,建功立業,哪怕之前已經去了一次,并且打出了決定性的戰果,徹底奠定了婆羅[斯東西的版圖,擊殺了拉胡爾,但法正覺得自己這幾年的沉淀,能做到更好啊。
“你在那群人之中最為年輕,就算是諸葛孔明,比你也小不了幾歲,甚至你們才是真正的同齡人,而資歷上,你比諸葛孔明還有優勢,所以做好你自己就行了。”法衍很是鄭重的告誡道。
“我又不適合當丞相。”法正很是無奈的說道。
“哼,你不適合,不代表其他人不會讓你去刷資歷。”法衍悶聲說道,“如果你真的不想當的話,最好早早的安排好一切,別到時候別人推你和諸葛孔明對上,那就很糟糕了,自古以來,先皇留給太子的顧命大臣都要角逐出來一個一二三的,你如果真不想,最好一早就避讓。”
法正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向法衍,隔了一會兒默默點頭道,“這個我會注意的,和諸葛孔明對上這種事情必須要避免的。”
法正早先其實還有些挑釁的想法,但后來,他就意識到他和諸葛亮其實沒在一條路線上,諸葛亮走的是丞相的路線,而法正其實更適合于太尉這條路線,而且劉備當過太尉,法正如果繼承太尉的話,會有特殊的色彩,所以只要法正不特意挑事,其他人拿法正沒什么辦法。
“唉,當年的時候,大家齊心協力,結果到了這個時候,反倒各有各的想法了。”法正帶著幾分唏噓開口說道。
“不光是個人的問題,還有他們背后的集團,加之你們自己的上限,決定了你們背后集團的上限。”法衍搖了搖頭說道,“老實說能像你們這樣維持著相對穩定,顛撲不破的情況已經很不容易了。”
“畢竟沒有真的開國,所以還有轉圜余地,再加上陳子川一直在盡力維持均勢,壓制某些惡意,當然最主要的是能力太強了,能給出超乎想象的利益,否則的話,壓根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穩定。”法正搖了搖頭說道。
“那是天人,是孤月,你最好小心一些。”法衍很是認真的說道。
法正看了一眼法衍,心下暗嘆,哪怕是他的父親,對于陳曦都產生了敬畏,老實說,到了現在,還有多少人對于陳曦抱著人的想法?
不過法正確實沒有什么對于陳曦的敬畏,覺得陳曦強是真的,但法正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從陳曦身上感覺到那種深沉的非人感。
在法正的印象中,陳曦還是那個帶著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會特意給自己教授一些東西的兄長,雖說仔細想想的話,那個時候的自己和陳曦真的是稚嫩,也即是說,陳曦也是在成長的,只是長的非常快罷了。
所以法正對于陳曦的認知一直沒有變過,什么孤月,什么天人,什么圣人,我和他熟成這樣,你這么說,讓我有些想笑,濾鏡少加一點行不,你們這樣看待陳子川的話,這輩子都不可能追上了。
“對了,還有另外一件事,你……”法衍試探著詢問道。
“嗯,三橫有一橫會從扶風過的,五縱也會有一縱,這是我所能爭取到最大的程度了。”法正很是隨意的說道,特意在說話的時候,將自己的功勞體現出來,至于說是不是爭取了,他們也不可能詢問對吧。
反正我說我爭取了,等路真的修到那里,那就是我爭取的,難不成還有人敢于去問孫乾,我法正到底問沒問?
開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