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天空黑壓壓的濃稠的幾乎能滴出墨來,住院部威嚴矗立燈火通明,像在狂風暴雨中一個溫暖舒適的家。咚——兩盞車燈利刃般劈開濃稠的夜色,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柳卿卿暈暈乎乎的打起精神,渙散的眼神重新聚神,沉默的盯著醫院出口。她已經不知道淋了多久了,頭發濕透,一縷一縷的粘在額頭。她的頭頂撐著一把極其普通的藍色的天堂傘。這是不久前一個路過的小姐姐看她可憐,強行塞到她手里的。要不是柳卿卿實在沒力氣站起來了,她一定會追上去把傘還給那個小姐姐。這是她活該的,她浪費了陸星的真心,這是她活該得到懲罰。伴隨著車燈亮起,又有幾盞車燈加入了隊伍。幾輛車?夜色濃稠,柳卿卿看不清,可是她聽得到。她抱緊了胳膊,濕透的外套在狂風吹拂下帶走了更多的熱量。汽車發動機運轉的聲音讓人聽著似乎有了幾分溫暖,柳卿卿覺得自己有點像在望梅止渴。車輪發出碾過路面的聲音,車燈的光束慢慢靠近醫院大門。“啊,是賓利啊。”柳卿卿看著一輛漆黑色的賓利緩緩開出了醫院。等等。柳卿卿突然覺得不對勁,誰家好人把賓利當開路車啊?猛然間,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宋教授那個誰都不放在眼里的樣子。不對!柳卿卿迅速站起來走到了門口正對面。除了賓利之外,還有幾輛豪車,眾星拱月般守護著在最中間的古斯特。此時此刻,柳卿卿無比的確定。陸星就在那輛古斯特里面!靠!就算柳卿卿脾氣再好,她突然間發現宋教授簡直是不當人的行為,也破防了。她想清楚了。從頭到尾,都是宋教授故意引導她來醫院撞上陸星的。如果在臺灣,她還能跟宋教授碰一碰。可現在偏偏就是在海城。柳卿卿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她覺得宋教授一定查到了什么東西,所以故意戳破她跟陸星之間的幸福泡沫。甚至于說。宋教授在戳破了她跟陸星之間的最大炸彈之后,竟然還想著要帶走陸星?她要把陸星帶到哪里去?柳卿卿以前聽學校的傳,只是覺得宋教授是個又難相處又傲慢的人而已。現在她猛然發現,宋教授是一個在戰場上絲毫不會留情面的對手。宋教授不會因為你是她的學生,或者是她的熟人,她就大發慈悲放你一馬。戰場上,只有贏家和輸家。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宋教授會做出最利于自己的決定。風一吹,柳卿卿渾身發冷。她是學生,天然的害怕宋教授,可是宋教授并不害怕她,甚至想要趕盡殺絕。今天宋教授把陸星帶走了,那她以后還找得到陸星嗎?看到有人擋在前面,為首的賓利鳴笛警告。柳卿卿知道自己是個淚失禁的體質,遇到事情明明沒覺得有什么,但是眼淚已經下意識在眼眶里打轉了。因為這個特質,陸星就常常的說她是個又慫又勇的哭包。左手拿槍,右手上香,在戰場上一邊抹眼淚一邊突突突的開槍那種人。古斯特的車玻璃做了特殊的處理,從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人,里面坐著誰,臉上是什么表情,柳卿卿看不清。柳卿卿突然想到今天陸星說他是剛剛知道的。那也就是說,宋教授沒有直接跟陸星說這件事,而是迂回的選擇了另一種方式。為什么?難道宋教授也柳卿卿恍然大悟,在雨中她的大腦異常的清晰。原來。柳卿卿笑了。原來無所不能的宋教授,也會求而不得啊。不僅求而不得,甚至還動用這種卑劣手段。陸星留下的紙條讓柳卿卿內心無比的清晰,陸星是對她有感情的。現在她跟陸星之間最大的炸彈爆炸了。陸星心里一定特別難過。柳卿卿曾經親眼看到過學生會里的師姐跟男友異地,在電話里吵架。吵完架之后學姐嗚嗚嗚的哭,這個時候,學生會里的一個師兄前來安慰。這么一安慰來,一安慰去。異地的那個大兄弟頭頂就開始跑馬了。趁虛而入,從來都是至理名。柳卿卿終于懂了宋教授的意圖。怪不得宋教授不直接跟陸星說,原來是想把自己摘出去。然后在她跟陸星之間的雷炸得最兇烈的時候,趁虛而入去安慰陸星的心啊?柳卿卿盯著不透明的車玻璃,嘴角露出不明顯的弧度,在陰沉的天氣下顯得格外冷漠。宋教授,我怎么會讓你如愿?誰準你踩著我上位的?!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