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陸星站在病房門口,突然長嘆一聲。這老頭也真挺不容易,一大把年紀了,不僅要跟自己的子女互毆,還得來當演員。兩個人遠遠的注視著對方。嚴格來說,這算是陸星和夏老頭第一次見面,畢竟那次在雪山上沒見到。空氣一片寂靜。這種對峙,誰先開口誰就輸了,但很不巧,陸星有點趕時間,再加上他也并不在乎什么輸贏。于是他拉了把椅子坐到病床邊。“夏總,你找我?”睡了一覺,陸星原本的情緒消散的差不多了,連帶著語氣也平和了。他像是真的在探病似的,隨后拿了個橘子,慢慢的剝皮。在剝開第一塊橘子皮的瞬間,清香縈繞在鼻間,讓人心情都好了。橘子真是來報恩的水果。既不用洗,皮也不厚,還很好剝,又賊好吃。夏武真很少見到這么自覺的人,他一直注視著陸星這個人。好吧。確實不是黃毛,是長毛。不過他不否認,陸星確實長了一張好臉,能看得上陸星,至少證明霜霜的審美還沒有出問題。“夏總?”久久沒有等到夏老頭的回復,陸星抬眼看向了他。夏武面無表情地說。“壓著我氧氣管了。”啊?陸星低頭一看,他剛才搬椅子的時候,確實把腿腳壓在了氧氣管上。哎呀,居然被發現了。“哦,抱歉,我沒有注意。”他挪開了椅子,若有所思地想,這夏老頭還真吸上氧了?夏武看著陸星,直白地問。“昨天是你陪著霜霜來的?”“助理跟我說,你在急救室的門口,說了很多怪話。”“你想干什么?”聽到這接二連三的問話,陸星不得不感慨。這夏老頭跟夏夜霜不愧是父女,性格真是一脈相承,憋不了個事兒。不過人都問了,陸星肯定也不會當沒聽見,于是說道。“我不想干什么,要看夏總想干什么。”陸星掰開一瓣橘子,丟進嘴里,酸甜瞬間流淌在口腔,汁水四溢。夏武最煩跟人繞著說話,于是直接說道。“我最想干事的是把你丟進黃浦江。”聽到這話,陸星嘆息一聲,有些悵然地看著夏老頭,然后問道。“夏總(嚼嚼嚼),別擔心(嚼嚼嚼),我沒有跟你女兒說(嚼嚼嚼)你其實沒病的事情(嚼嚼嚼)”夏武滿頭黑線。見過不緊張的,沒見過這么不緊張的。泡他的女兒,踩他的氧氣管,吃他的橘子,居然還這么鎮定自若?!“誰跟你說我沒病?!”“還有,你別吃了!”好吧。陸星聽話的停止了剝橘子的動作。其實主要是今天大早上起來,不吃點東西感覺胃很痛,得墊吧一下。“夏總。”陸星剛吃過橘子,呼出的氣都帶著清新。“如果你擔心我把這件事告訴夏夜霜,那你放心,我不會說的。”“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夏武質疑地看向陸星,而后問道。“你想要什么?”按照他女兒那個死戀愛腦,要是陸星真的在她面前一說,就全丸辣!陸星搖了搖頭,靜靜說道。“什么都不要。”“那你為什么要幫我?”夏武眉頭緊皺。雖然大家之前沒有見過面,但都知道對方的事跡,于是干脆不裝了。聽到這話,陸星低頭笑了。“我沒有在幫你。”“我是在幫夏夜霜。”什么?夏武現在更煩陸星了,說個話都不說清非得繞一圈,謎語人給爺死!看到夏老頭臉上的不耐煩,陸星安定的坐著,他的身后是大玻璃窗,清晨的晨曦落在他的后背。片刻之后,他開口道。“夏總,昨天之所以是我開車帶著夏夜霜來醫院,你覺得為什么?”“她被你迷惑了,一心撲在你身上,不想跟你分開。”夏武眉頭緊皺,忍著氣說出這話,甚至感覺他給了陸星得意的理由。陸星搖了搖頭,認真地說。“因為她聽到你進了搶救室,整個人都嚇呆了,沒有力氣開車。”夏武的表情頓住。陸星不解地反問。“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個理由,夏總你為什么一定要往我身上靠呢?”“你明明希望跟夏夜霜修復親情。”“但是你卻根本不相信,夏夜霜也是在乎你這個爸爸的。”“你不斷的找各種理由。”“現在居然說因為她一心撲在我身上,不舍得跟我分開才帶著我。”“夏總,我不明白。”“難道最關鍵的不應該是她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往醫院嗎?”在這個世界上,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對所有人祛魅。人無完人,覺得有錢人就一定聰明,就一定素質高,就一定做事成熟,就一定情緒穩定,這是個天大的錯誤。就比如現在。陸星看著面前的夏老頭,這人早年建筑業起家,后來又去搞農牧,明明是個很成功的人。怎么會這么處理自己跟孩子之間的關系?陸星看向一不發的夏武,平靜地站起身,淡淡地說道。“我沒有什么所求。”“我只是在幫夏夜霜。”“我不想她知道,她嘴上說著很煩,但心里還有一席之地的親爹,就是這么騙她,就是這么浪費她的感情和心力的。”“這會消耗她的真心。”“而真心被消耗久了,就不能再生了。”陸星把椅子放回了原來的位置,像是一場普通的閑聊似的,晃悠悠地說道。“我不知道夏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是單純的想騙夏夜霜回來,待在你的身邊,然后修復感情。”“還是因為知道我跟她昨天見面了,所以想叫她回來,遠離我?”“不論是哪種理由,你都可以放心。”“因為我今天就會離開海城。”“希望夏總你裝病能裝得像一點,不要自己露出破綻被夏夜霜發現。”夏武眉頭緊皺,開口問道。“你喜歡霜霜?”陽光落在地板上,驅散了病房內的濁氣,陸星停下動作,回頭看向夏武。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