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惟墉神色更加嚴肅:“錯哪兒了?”
白明微態度誠懇:“孫女不該以身犯險,讓祖父擔心,是孫女的不是。”
白惟墉深吸一口氣,仿佛心痛到極致,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他凝著白明微,許久才開口:“你說說,要是你有個好歹,你讓祖父有何顏面去見你父親,你大哥?”
白明微低下頭,一副聽訓的態度。
白惟墉就這么看著白明微,忽然間眼眶紅了起來。
他說:“明微,祖父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的問題。”
“一方面,通曉大義,愛民如子,是祖父給你的教誨,你做得很好,祖父沒有半點可以指責你的地方。”
“另一方面,你舍身為人,以身犯險,祖父卻心疼你只是個孩子,心疼你還這么年輕,卻背負如此重的擔子,更擔心你會有個萬一。”
“如今祖父看著你,自豪,欣慰,擔憂。心疼……萬般復雜情緒,叫祖父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白明微抬眸,認真地凝向白惟墉,她的聲音很輕,每一個字卻落得分外清晰。
她說:“祖父,孫女很佩服曾祖父與曾祖母,還有祖母。”
白惟墉與她四目相對,眼神之間,已將各種雜糅的情緒傳達。
白明微繼續開口:“當初他們一定也懷著復雜的心情,看著祖父為百姓嘔心瀝血,看著祖父舍生忘死。正如現在祖父看著明微一樣。”
“可于他們而,他們只能斂住擔憂與想念,祈禱祖父一次次平安歸來;而對祖父來說,祖父只能盡量保全自身,回來與他們團聚。”
“此時角色互換,祖父成了在家憂心的那一個,而明微成了遠行的那一個。忠與孝,難兩全。”
“倘若明微想要不讓祖父擔憂,勢必要舍棄擔子與信念;若是明微扛起擔子與責任,就意味著祖父和家人會因此憂心,心疼。”
接下來的話,卻是白惟墉替她說:
“然而,倘若明微能讓天下千千萬萬人不用承受這份對兒孫的擔憂,那么祖父一人擔憂,又算得了什么呢?”
白明微露出一抹淡笑:“從我們選擇這條路開始,就意味著會有這樣的情況。但是祖父,明微也會盡量照顧自己,盡量不讓您擔驚受怕。正如您當時所做的一樣。”
白惟墉嘆息一聲:“明微,這條路是祖父把你推上去的,如今遇到這些情況,祖父無話可說。”
“但祖父在為你驕傲的同時,也會心疼你,擔心你。所以記住你說的話,要盡量保全自身,以身犯險那種事,以后盡量避免。”
“祖父知曉你的抉擇,也知曉你的初心,然而終歸會生出幾分私心,那便是你也同樣重要,知道嗎?”
白明微點點頭:“祖父,明微曉得,以后必定會注意。”
白惟墉這才點點頭:“方才人多,祖父不方便說你,如今只有我們爺孫倆,祖父難免嚴苛,你別往心里去。”
白明微含笑:“祖父放心。明微曉得的。”
白惟墉伸出手,想要去拍一拍這個曾經捧在手心的孫女的肩膀。
但這削肩上的擔子太重,太多。
重得他不能再加一分重量,多得他無處下手。
或許從明微成為他的接班人那一刻起,他們祖孫之間,已被責任的墻隔著。
他就注定沒辦法像是對待一般孫輩一樣,對明微親昵。
最后,他又一次收回手,慈藹地應一聲:“好。”
就在這時,外邊匆匆來人:“大姑娘,七公子有急事找您,請您速去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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