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沖著無極尊者綻開一抹笑意。
她的眼神十分真誠,心中卻在狂笑:老登,你奈我何?
反正此事已是死無對證,無極無非是想尋個由頭將她單獨叫來處置罷了。
這老怪物活了數百年,唯一的血脈斷了,怕是已近癲狂。
要么寧可錯殺絕不放過,要么強行搜魂。
她前來玄元宗雖是過了明路,但對方若鐵了心動手……怕是也不好收場。
沈蘊指節緩緩收緊。
其實若是真刀真槍的干上一場,她也未必會輸,但此刻撕破臉,無疑是在對方的地盤上暴露底牌。
她可不想賭。
這玄元宗,可還有一位深居簡出的太上長老呢。
于是沈蘊索性邀眾人同行,看他是否還敢當眾下手。
無極尊者面上笑意未達眼底:“沈小友,何故帶這許多人前來?”
沈蘊從容應道:“為表敬重之意,特邀同道摯友共赴此地,特來拜會尊者。”
說完,她露出一個欠兒登的笑容,開始逐一向無極引薦。
“這位是翰墨仙宗葉寒聲葉師兄,這位乃東域凌霄宗無命子座下親傳弟子司幽曇,最后這位金丹期修士,是晚輩的愛徒,亦是天劍門金家嫡子。”
沈蘊又將目光轉向月芒與棉花:“這二人原是晚輩的靈寵,因已化為人形,收納于靈獸袋恐失禮數,所以一同帶來了,尊者寬宏,當不會怪罪吧?”
話音落下,沈蘊身后的眾人同時揚起一抹客套又虛偽的笑容,對著無極尊者施了一禮。
這陣仗,像極了一群年輕人來欺負獨居孤寡老頭。
無極尊者扯了扯嘴角:“自然不會。”
才怪。
他的心底已翻騰起驚濤駭浪。
此女狡詐異常,定然早已察覺情蠱有異。
今日,她分明是有備而來。
這么些個天之驕子在場,還各有各的靠山,如今便是他想要下手,都不好下手。
一個沈蘊已是難纏至極,何況一下來了好幾個?
念頭至此,他越發篤定,辰兒之死八成與她脫不開干系。
無極的目光逐漸冷了下來,沉聲道:“想必沈小友也知曉我的愛孫隕落一事?”
“還未和尊者道……”
沈蘊拱手施禮,那句幾乎脫口而出的“道喜”硬生生卡在喉間。
她連忙改口,聲音帶著幾分刻意的低沉:“……道一聲節哀。”
無極面容沉靜,眼底卻深不見底:“此事已過去個把月,若說節哀,哀思也早已沉淀,今日喚你前來,只為問個明白……”
他話語微頓,目光忽然牢牢鎖住沈蘊。
“當日,你為何喚辰兒去城外一聚?其間……究竟發生了何事?”
這直指要害的質問,如同一塊巨石砸進死水。
殿內的空氣忽然停滯,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身后幾人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于是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幾乎是同時抬步,不發一地站定在沈蘊身后。
那沉默的姿態,分明是在給她撐腰。
而沈蘊眼波流轉,面上神色已悄然變換。
一抹恰到好處的哀婉迅速漫上眉梢眼底,無辜得令人心顫。
她的戲,已然開鑼。
“尊者這話,是從何說起?”
“莫非您疑心……令孫的遭遇,竟與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