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備司外,秋風卷著落葉在青石板路上打著旋兒,寒意漸濃。
吳承安等人的臉色比這十月的天氣還要陰沉幾分,方才武備司主事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猶在眼前。
而王宏發的也提醒了韓若薇。
韓若薇杏眼圓睜,腰間佩劍“錚”地出鞘半寸,寒光映著她因憤怒而漲紅的臉:
“對,去刺史府找那狗官去!”
劍穗上的紅纓在風中劇烈擺動,如同她此刻翻騰的怒火。
敢故意刁難她的未婚夫,她定要親自討回這個公道。
馬子晉陰沉著臉,聲音低沉得可怕:“朱刺史如此行事,不配為我等父母官!當真無法無天!”
謝紹元冷笑一聲:“那還等什么?我們這就去刺史府!”
四人氣勢洶洶就要往刺史府方向沖去,街邊賣炊餅的老漢嚇得連忙收攤避讓。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吳承安突然橫跨一步,張開雙臂攔住眾人:
“諸位莫要沖動!”
“你們想想!”
吳承安壓低聲音:“朱文成既然敢做這事,必定在刺史府布下天羅地網,我們貿然前去,輕則被安個沖擊官署的罪名,重則……”
他目光掃過韓若薇發間的銀簪:“有人怕是要借機除掉我這個眼中釘。”
韓若薇急得跺腳,簪上珍珠亂顫:“難道就任由他們無法無天?你可知錯過這次鄉試,又要等三年!”
她突然壓低聲音:“況且你這次立下戰功,若是此次去京都城參加鄉試,一定能大放異彩。”
王宏發突然瞪大眼睛:“就是,我們必須為你討回公道!,不能任由他們為所欲為!”
吳承安目光一凜,他沉聲道:“不去找朱刺史,不意味著我會束手就擒。”
“成績文書雖歸武備司保管,但科舉事務終究要經學政衙門過目。”
韓若薇眼睛一亮,鬢邊碎發隨著轉頭動作飛揚:“你想去找趙學政?”
她突然想起什么:“對了!上月趙大人來客棧看望學子,特意問起過你。”
王宏發卻撓著頭困惑道:“可你是武試啊,趙學政也能管?”
他粗壯的手指比劃著:“我聽說文官武官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王少爺你有所不知。”
吳承安唇角微揚,露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我朝雖重文輕武,但科舉取士皆歸學政統轄,武舉文書需經學政衙門用印方可生效。”
謝紹元聞立即轉身:“那還等什么?快去趙府!我知道近路!”
眾人隨后跟上。
趙府坐落在城東文曲坊,朱漆大門上的銅釘在夕陽下泛著古舊的光澤。
聽聞是武試案首到訪,門房老仆連通報都忘了規矩,跌跌撞撞就往里跑:
“老爺!前線立功的吳公子來了!”
穿過種滿菊花的前院,眾人被引入正廳。
紫檀木的案幾上擺著未完的棋局,墨香與藥香在空氣中交織。
年過六旬的趙詠德端坐主位,雪白的胡須垂在青色棉袍前,像一道瀑布。
身側侍立的青年一襲月白長衫,正是其孫趙溫書——那位曾冒死逼迫朱刺史出兵的趙公子。
“拜見趙大人!”吳承安執禮甚恭。
身后眾人齊聲附和,連最莽撞的王宏發都規規矩矩行了全禮。
趙詠德抬手示意看茶,眼角皺紋里堆著笑意:“吳承安啊,前線大捷的奏章剛到不久。”
“聽說你陣斬敵軍將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韓總兵收了個好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