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的寒風裹挾著枯葉拍打在窗欞上,發出簌簌的聲響。
韓若薇攙帶著父親何高軒跨過門檻時,屋內炭盆里的銀絲炭正爆出一簇火星。
她特意放慢了腳步,生怕年邁的父親被門檻絆著。
趙溫書和蔣文昊見狀連忙上前,兩人整齊地撩起衣擺跪地行禮。
趙溫書額頭幾乎觸地,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參見何大人!”
蔣文昊的膝蓋磕在青磚上發出悶響,他偷眼打量著這位傳說中的御史大夫。
只見老人雖鬢發如霜,但腰板挺得筆直,一雙鷹目銳利如刀。
“哼!”韓若薇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嗤,故意別過臉去。
對于這個才見第二次面的外公,她心中是沒有一點好感,特別是對方還在這個時候來看吳承安,她覺得對方很有可能是來故意退婚的。
床榻上的吳承安掙扎著要起身,卻牽動了肋下的傷口。
他倒吸一口涼氣,額上瞬間沁出細密的汗珠。
“見過何大人,”他的聲音比平時虛弱許多:“小子有傷在身,失禮了。”
何高軒擺了擺手,玄色官袍的袖口在燭光下泛著暗紋。
老人環視屋內,目光在墻角藥爐上停留片刻——那里正熬著當歸黃芪湯,苦澀的藥香彌漫在空氣中。
“都退下吧。”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韓若薇突然張開雙臂擋在床前,杏眼圓睜。
她衣袂隨著動作翻飛,像只護崽的母雞。
“不行!”她的聲音拔高了八度:“我不放心你和師弟單獨見面!”
窗外的北風突然加劇,吹得窗紙嘩啦作響。
韓夫人嘆了口氣,對于自己的女兒,有時候她也很無奈。
但這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她不能不管。
“若兒,”她輕輕握住女兒的手腕:“你外公是帶著御醫來的。”
她朝門外使了個眼色,果然看見個背著藥箱的白須老者候在廊下。
“師姐放心。”
吳承安勉強扯出個笑容,他臉上的擦傷已經結痂,笑起來時牽扯得有些猙獰。
床頭的燭火將他消瘦的影子投在墻上,隨著呼吸微微顫動。
韓若薇見吳承安開口說話,這才冷哼一聲:“師弟,你若是有事就喊一聲,我就在外面候著!”
趙溫書臨走時偷偷塞給吳承安一個瓷瓶,用口型比著“參片”。
當房門“吱呀”一聲關上時,屋內的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
何高軒從袖中取出個錦囊放在床頭,沉甸甸的發出金屬碰撞聲。
“大內秘制的金瘡藥。”他說話時,花白的胡須隨著吐字輕輕顫動。
“王御醫,幸苦你了。”
外面的御醫背著藥箱進來:“何大人說哪里話,能為何大人辦事是老朽的榮幸。”
吳承安正要道謝,卻見王御醫枯瘦的手指按在他的脈門上。
那指尖冰涼如鐵,激得他一個激靈。
“毒入三焦,氣滯血瘀。”
王御醫皺眉時,額間的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能活下來算你命大。”
“好在老夫這里的藥還算齊全,服下之后,你這毒可解。”
“不過,外傷和內傷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隨后,王御醫將一顆丹藥塞到吳承安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