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一眾輸了的官員巧舌如簧。
這些人精們嘴上說得漂亮,什么“必定”、“定當”、“放心”,但“改日”二字,卻充滿了無限的可能和拖延的意味。
誰都明白,今日若是讓他們走了,這銀子十有八九就要遙遙無期,最終大概率會不了了之。
然而,吳承安手中的那桿染血長槍,依舊穩穩地橫在去路之上,沒有絲毫要放下的意思。
他聽著這些官員們毫無誠意的推諉之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眼神愈發冰冷。
他緩緩搖頭,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冷漠,徹底擊碎了他們的幻想:
“諸位大人的難處,下官理解。”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毫無轉圜余地:“但是,非是下官信不過諸位大人的‘承諾’和‘信譽’。”
他特意在這兩個詞上加重了語氣,嘲諷意味十足,讓一眾官員臉上火辣辣的。
“而是因為,陛下有旨,命我上元佳節之后,便需即刻動身,返回幽州前線,抵御外敵!軍情緊急,刻不容緩!”
他目光掃過眾人,繼續道:“屆時,山高路遠,烽火連天,就算諸位大人‘改日’想起了這筆賭債,想要踐行諾,恐怕也找不到下官的人了。”
“難不成,還要諸位大人不遠千里,將銀子送到幽州軍營去?那未免太過興師動眾,也怕耽誤了諸位大人的政務。”
這個理由冠冕堂皇,合情合理,徹底堵死了“拖延”的可能性。
隨即,吳承安提出了他的解決方案,語氣看似商量,實則不容拒絕:
“不如這樣如何?”
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沒有什么溫度的笑意:“今日何府宴會,美酒佳肴尚且充足,就辛苦諸位輸錢的大人,暫且留在府中,再多飲幾杯水酒,稍坐片刻。”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而諸位大人府上的隨從、家丁,可以立即返回各府,將諸位大人輸掉的賭注——按照何管家賬簿上記錄的白紙黑字,一分不少地取來。”
“待銀兩送到,諸位大人是去是留,悉聽尊便。”
“如此,既全了諸位大人的信義,也免去了日后的奔波與麻煩。豈不兩全其美?”
他這番話,條理清晰,有理有據,更是搬出了皇命和軍務,將“立即支付”的要求包裝得無可指摘!
想走?可以!先把錢拿來!
沒錢?讓你下人回家取!
想拖延?對不起,我要去前線了,等不了!
這簡直是將這些平日里養尊處優、最重顏面的官員們,當成市井賭徒一般,當場逼債!
朱文成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比死了親爹還要難看!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吳承安,竟然敢如此對待他們!
這簡直是將他們的臉面扒下來踩在地上摩擦!
庭院內的氣氛,再次變得無比詭異和緊張起來。
已經快走到何府大門口的李崇義,腳步并未停頓,但他那遠超常人的耳力,自然將身后吳承安逼債、以及朱文成等人推諉拖延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