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連作揖,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昨日……昨日確實是我等豬油蒙了心,有眼不識泰山,慢待了諸位公子,慢待了吳狀元!”
“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我等今日前來,就是誠心誠意來賠罪的!”
另一位“匯豐票號”的張東家也趕緊湊上來幫腔,語氣懇切:
“是啊是啊!王公子,馬公子,諸位公子!您們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們這些銅臭商人一般見識!”
“我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裕泰錢莊”的李掌柜擦著額頭的冷汗,賠著笑臉道:
“王公子,您看,這銀子我們都已經一分不少地給您送來了,足足六萬三千兩,全都在這兒了!”
“您們若是再去別家兌,一來麻煩,二來……呵呵,這洛陽城里,誰家還能比我們幾家更方便不是?何必舍近求遠呢?”
“永昌票號”的東家也急忙點頭:“李掌柜說得對啊!王公子,您們貴人事忙,何必再為這點小事奔波?”
“現成的銀子就在這兒,您們點收一下,也省心省力不是?就給我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吧!”
“寶源錢莊”的孫掌柜更是諂媚地笑道:“諸位公子爺,您們行行好,就收下吧。”
“我們保證,日后但凡是您幾位,或者吳狀元有任何銀錢業務,我們幾家一定優先辦理,絕無二話!而且手續費分文不取!”
六位掌柜你一我一語,圍著王宏發等人,幾乎是在苦苦哀求,與昨日那副高高在上、愛答不理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們心中叫苦不迭,只盼著能趕緊完成這要命的差事。
然而,王宏發卻依舊擺足了架子,故意拿捏著,斜眼看著他們,冷笑道:
“哦?現在知道錯了?昨日那股囂張勁兒呢?不是說庫銀不足嗎?不是說東家不在嗎?”
“怎么,一夜之間,庫銀就堆成山了?東家也都從外地飛回來了?”
他的話如同一個個耳光,扇在幾位掌柜臉上,讓他們無地自容,只能連連賠笑,不敢有絲毫反駁。
馬子晉上前一步,他雖不像王宏發那般粗豪,但辭卻更為犀利,帶著文人特有的刻薄。
他冷冷掃視著幾位掌柜,嘴角噙著一抹譏諷:“諸位掌柜倒是深諳生意之道,昨日將人拒之門外是‘規矩’,今日登門強送便是‘誠意’。”
“這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本事,真是讓我等大開眼界,莫非這洛陽商界的信譽,便是如此靈活變通的?”
謝紹元則雙手負后,語氣平淡,卻字字如刀,直戳要害:
“謝某倒是好奇,是何等的‘苦衷’,能讓諸位昨日寧可冒著砸了百年招牌的風險,也要集體違逆‘見票即兌’的行規?”
“今日又是何等‘苦衷’,讓諸位不惜頂著寒風,將重金親自送至門前?這前后反差之大,著實令人費解。”
“莫非這背后,真有我等不便知曉的‘難處’?”
岳鵬舉更是冷哼一聲,聲如悶雷,帶著些許的肅殺之氣:
“我是個粗人,不懂你們那些彎彎繞繞!我只知道,軍餉關乎邊關將士性命,關乎國家安危!”
“昨日爾等推三阻四,便有延誤軍機之嫌!今日幾句輕飄飄的道歉就想揭過?天下哪有這般便宜的事!”
“若在軍中,此等行徑,按律當斬!”
他最后一句殺氣騰騰,駭得幾位掌柜腿肚子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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