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侍女便端上了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上好茗茶。
然而,那六位掌柜此刻如同坐在針氈之上,心思全在那十幾箱銀子上,哪有半點品茗的心思?
茶杯捧在手里,只覺得燙手,卻一口也喝不下去。
劉掌柜作為代表,屁股剛沾椅子沒多久,便又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對著主位上的吳承安躬身道:
“吳大人,這茶……我等心領了,您看……門外那銀子……是不是先讓人抬進來清點一下?您也好早日安排送往邊關?”
其他五人也紛紛點頭附和,眼巴巴地看著吳承安。
吳承安聞,卻沒有立刻回答。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眉頭微蹙,仿佛遇到了什么難題。
他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掃過六位掌柜,語氣沉重地說道:
“劉掌柜,諸位東家,你們的心意,吳某領了,但是……這銀子,恐怕吳某現在……還不能收。”
“為何?”六位掌柜幾乎異口同聲,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吳承安看著他們,語氣愈發誠懇,仿佛真心實意在為他們考慮:
“諸位掌柜,想必你們今日出門,也多少聽到了一些城內的風風語吧?”
他不等對方回答,便繼續說道:“如今這洛陽城里,到處都在傳,說是諸位受了某位大人物的指使,故意刁難吳某,拒兌銀票,意圖卡扣邊關軍餉。”
“這流蜚語,可是惡毒得很啊!”
他頓了頓,觀察著六人瞬間變得煞白的臉色,才緩緩說出“理由”:
“試想,在此風口浪尖之上,若我吳承安此刻忽然收下了諸位送來的銀子,那在外人看來,會作何想法?”
“他們絕不會認為諸位是幡然醒悟、誠信經營,只會覺得——諸位是因為懼怕流,頂不住壓力,才被迫前來兌付銀子的!”
吳承安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我為你們好”的意味:
“如此一來,諸位的聲譽非但無法挽回,反而坐實了‘欺軟怕硬’、‘屈服于輿論’的名聲!”
“這對諸位苦心經營多年的金字招牌而,豈不是致命的打擊?”
“吳某雖急需軍餉,卻也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陷諸位于如此不義之地啊!這銀子,吳某實在不能收!”
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情深意切,仿佛他拒收銀子,完全是在為這六家錢莊的聲譽著想!
一旁的韓若薇立刻心領神會,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點頭附和道:
“師弟說得對啊!幾位掌柜,現在收下銀子,確實對你們的名聲不好!”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們是怕了那些流呢!”
王宏發也摸著下巴,故作深沉地幫腔:“嗯,有道理!咱們雖然想要銀子,但也不能害了人家百年老店的名聲不是?”
“我看啊,這銀子還是再等等,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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