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依老臣愚見……”
他先看向李崇義一方,微微頷首:“太師老成持重,所慮深遠,其所提議和之策,雖看似……略顯保守,然其核心,在于穩字。”
“確如太師所,當前局勢危如累卵,我軍新敗,士氣不振,若再貿然興兵,一旦有失,則后果不堪設想。”
“太師提議暫避鋒芒,以空間換時間,以求穩妥,保全國力根基,此心確是老成謀國,為我大乾長遠計之體現。”
“擔憂吳狀元年輕缺乏經驗,恐難當大任,亦是情理之中,并非全無道理。”
他這番話,先是肯定了李崇義的出發點和對風險的擔憂,讓太師一派的人臉色稍霽。
然而,他話鋒隨即一轉,又看向了唐盡忠、何高軒等人,同樣微微頷首,語氣誠懇:
“然,唐大人、何大人等人所,亦有其理。”
“陛下新封武狀元,賜予太祖神槍,恩寵正隆,天下矚目。”
“吳狀元雖年輕,然武藝超群,更有在邊關歷練之經歷,并非紙上談兵之輩。”
“值此國難之際,正當大膽啟用青年才俊,委以重任,令其臨危受命,或能出其不意,建奇功以挽狂瀾。”
“若因懼其年輕而不用,豈非因噎廢食,自縛手腳?且割地賠款,終究有損國格,恐寒了天下忠臣義士之心。”
他巧妙地將雙方的觀點都肯定了一遍,仿佛說得都很有道理。
最后,他再次施展和稀泥大法,將問題完美地拋回給皇帝:“故此,戰與和,實乃兩難之擇。”
“主戰者,銳意進取,然風險巨大,主和者,力求穩妥,然代價不小。”
“二者各有利弊,孰優孰劣,實難輕易論斷。”
“究竟該如何抉擇,還需陛下圣心獨裁,權衡全局,做出最符合我大乾當前利益的決斷。”
“老臣愚鈍,實不敢妄斷千秋之事,無論陛下作何決定,老臣相信,必是深思熟慮之結果。”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不得罪太師,也沒駁斥改革派,最后又把皮球踢回給皇帝,完美詮釋了“中庸之道”。
“趙大人所極是!”
“臣等附議,請陛下圣裁!”
其他中立派官員見狀,立刻有樣學樣,紛紛起身附和,口徑統一得仿佛排練過一般。
然而,他們這番“不偏不倚”、“圣心獨裁”的論,聽在正處于極度焦灼和猶豫中的皇帝趙真耳中,卻無異于最徹底的敷衍和推諉!
他要的是打破僵局的建設性意見,是能夠幫助他下定決心的支持,而不是這種四平八穩、毫無營養的廢話!
“砰!”
趙真氣得猛地又一拍龍案,胸膛劇烈起伏,臉色因為憤怒和失望而漲紅!
他指著趙愈和一眾中立派官員,聲音因為極致的怒火而顫抖:
“好!好一個圣心獨裁!好一個不敢妄斷!朕要你們何用?”
“滿口仁義道德,一到關鍵時刻,全是明哲保身的墻頭草!滾!都給朕滾下去!”
皇帝的雷霆之怒,嚇得趙愈等人臉色發白,連忙躬身退下,不敢再多半句。
而經此一鬧,趙真心中的猶豫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濃重了。
連一向公允的趙愈都只能和稀泥,說明此事之棘手,遠超想象。
他看著下方再次陷入寂靜、仿佛在等待他最終判決的群臣,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和壓力感席卷而來。
戰?
還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