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朔風依舊帶著凜冬的余威,在白沙溝狹窄的入口處打著旋,卷起地上的沙塵和枯草,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天色灰蒙蒙的,鉛灰色的云層低垂,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仿佛連老天爺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殺戮而屏息。
吳承安率領著五千人馬,列陣于白沙溝寨門之外。
軍陣肅穆,刀槍反射著天光,透出一股冰冷的殺意,與對面山寨上嘈雜喧囂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
只見白沙溝那依仗險要地勢修建的寨墻之上,密密麻麻站滿了手持弓弩的悍匪,一個個面目猙獰,眼中閃爍著混雜著恐懼、瘋狂和貪婪的光芒。
厚重的木質寨門緊緊關閉,門后顯然已被加固頂死。
墻頭甚至架設了幾架簡陋的床弩和堆放著大量的滾木礌石,一副嚴陣以待、誓死抵抗的架勢。
吳承安策動戰馬,緩緩越眾而出,來到距離寨墻一箭之地停下。
龍膽亮銀槍隨意地掛在得勝鉤上,他目光平靜地掃過墻頭那些充滿敵意的面孔,聲音清朗卻帶著幾分渾厚,清晰地傳遍整個溝口,甚至壓過了風聲:
“白沙溝的眾人聽著!”
“你等落草為寇,盤踞于此,多年來劫掠過往商旅,不僅奪人錢財,更往往害人性命,惡行累累,罄竹難書!”
“今日,本將奉皇命押送軍餉前往幽州前線,以御外侮,保境安民!爾等不思悔改,竟還敢覬覦軍資,意圖截殺官軍,形同叛國!”
他話語一頓,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仿佛最后通牒般的意味:“然,上天有好生之德!”
“念你等多數人亦曾是我大乾百姓,或因生計所迫,或一步踏錯,方才淪落至此!本將最后給你們一次機會!”
“若此刻放下兵器,打開寨門投降,本將可做主,饒恕爾等先前罪過,予你們一條改過自新之路!”
“如若執迷不悟,負隅頑抗……”
吳承安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冰碴碰撞:“則——殺無赦!”
他的話語在溝谷間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寨墻之上,一些匪徒的臉上明顯露出了猶豫和動搖之色,彼此交換著不安的眼神。
吳承安的名聲和那桿太祖長槍,以及寨外黑壓壓的官軍,都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然而,短暫的沉寂之后,寨墻最高處,一個魁梧兇戾的身影猛地出現,正是“混世魔王”彭莽!
他扶著垛口,發出一陣狂妄至極的大笑:
“哈哈哈哈!吳承安!你不過一個十六歲的黃口小兒,乳臭未干,也敢在老子面前大放厥詞,充什么仁義大將?!”
他猛地收住笑聲,臉上橫肉抖動,刀疤扭曲,指著四周的險峻山勢,聲音充滿了得意和挑釁:
“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里是他娘的白沙溝!老子經營多年的地盤!”
“這里四面都是懸崖峭壁,只有這一條路能進來!老子這里糧草充足,箭矢無數!就憑你外面這幾千人,還想攻破老子的山寨?做你娘的清秋大夢!”
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識相的,趕緊帶著你那十一萬兩銀子滾蛋!老子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要不然……”
他獰笑一聲,拍了拍身旁冰冷的床弩:“老子就把你們全都射成刺猬,扔在這溝里喂野狗!讓你這武舉狀元變成武舉碎渣!”
“哈哈哈哈!”
寨墻上的匪徒們被彭莽的狂壯語所鼓動,也跟著爆發出震天的哄笑和污穢語:
“滾回去吧,娃娃!回家吃奶去吧!”
“什么狗屁武狀元,我看是嚇暈了吧!”
“把銀子留下,饒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