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拱手,姿態做足,話語卻寸步不讓:“并非老夫非要這塊玉佩,而是……愿賭服輸!”
“這賭約,是太師您親口答應,在場諸位大人共同見證的!白紙黑字或許沒有,但眾口鑠金,豈能當作兒戲?”
他頓了頓,聲音略微提高,目光掃過全場官員,最后重新落回李崇義臉上,語氣變得意味深長:
“若是太師今日覺得……此事可以不作數,想要反悔,那老夫也別無他法,為了維護這朝廷法度與信義,也只能……明日一早,便上達天聽,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奏請陛下圣裁!”
“請陛下為老夫,也為這‘信義’二字,做個主!”
“上達天聽”、“請陛下做主”!
這幾個字,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李崇義的心頭!
今日之事,若是鬧到御前,他李崇義的臉面往哪里擱?
帶頭立賭約的是他,輸了想賴賬的還是他?陛下會如何看待他這個當朝太師?
那些政敵又會如何借此攻訐?這其中的利害關系,遠非一塊玉佩所能比擬!
李崇義的雙手猛地緊握,手中那兩顆盤得油光锃亮的鐵球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戛然而止,不再轉動。
他的手背因用力而青筋暴起,死死盯著何高軒,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怒到了極點,卻也陷入了無比的掙扎。
良久,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又像是將滔天怒火強行壓回了心底,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
“好……很好!”
他臉上的肌肉抽搐著,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艱難:“你要玉佩是吧?老——夫——給——你——就——是!”
說完,他臉上浮現出極度肉痛和不甘的神色,顫抖著手,極其緩慢地從懷中貼身處取出一個明黃色的錦囊。
解開系繩,他從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枚玉佩。
那玉佩在午后的陽光下流轉著溫潤柔和的光澤,白玉無瑕,雕刻著龍鳳呈祥的圖案,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宮廷御用之物,珍貴無比。
這正是當今陛下御賜的龍鳳呈祥佩!
李崇義拿著玉佩,仿佛有千鈞之重,他的手在空中停頓了片刻。
最終還是一咬牙,帶著一股決絕的意味,猛地遞到了何高軒面前。
何高軒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和滿意,他并未急著去接,而是再次拱手,說了一句:
“多謝太師成全賭約。”
這才伸出手,穩穩地將那枚玉佩接了過來,握在手中。
溫潤的觸感傳來,何高軒臉上的笑容愈發深邃。
這不僅僅是得到一件御賜之物,更是對太師威望的一次沉重打擊!
李崇義仿佛被抽走了精氣神,冷哼一聲,看也不再看何高軒和那玉佩一眼,猛地轉身,就要帶著滿腔的屈辱和怒火離開這個讓他威嚴掃地的地方。
他身后的朱文成、秦元化等太師派官員也如蒙大赦,連忙低著頭,灰溜溜地想要跟著離開。
然而,就在朱文成的腳剛要踏出庭院門檻的瞬間——
那桿染血的、冰冷的長槍,再一次如同毒蛇般,無聲無息地橫在了他的身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_l